刘传玉也从另一辆自行车的后座下来:“祝教授你快进去休息吧,那我们也就回去了。”
他跨上小林骑的那辆车,祝晏风依旧风度翩翩:“好,麻烦你们了,路上一定要小心。”
刚才他本来想借一辆自行车和小林将就着骑回来,刘传玉却坚持要带着一个村民送他们回来,说路上有点黑了,得有人拿手电筒照着路。
走进招待所,祝晏风几句话打发小林去休息,脸上温和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。
程琴冀欣赏够了,正要把手表戴上,门突然被用力敲响了。
那响声与其说是敲门,不如说是砸门。
他眉梢一挑,不用想就知道外面的是谁。
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出乎他的意料,一整天他都在忙着在沈未苍面前争宠,哪还能想起祝晏风来。
程琴冀在砸门声中不急不忙地把手表戴好,走到门前猛地打开门。
“哟,祝大教授,”他脸上挂着欠欠的笑容,“回来了?吃了吗?”
祝晏风冷沉着脸:“你和苍苍一起待了一天?”
从早上起这人就不见踪影,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跑哪去了。
程琴冀抬手按在门框上,整个人没正形,拉长声音,语气气人得很:“哎——”
“祝晏风,你好歹也是高级知识分子,你懂不懂什么叫隐私啊?”
“我今儿干什么去了跟你有关系吗?少东打听西打听的。”
说完,他还煞有介事地抬起手扇了扇,一脸嫌弃:“我看你这灰头土脸的,身上一股味自己闻见没,赶紧滚,少来熏着爷们。”
话音未落,祝晏风猛地出手,拳头狠狠朝他砸过来。
程琴冀自小混账惯了,打架打得多,下意识就偏头躲了过去。
祝晏风顺势跨步进了房间,手改了势头死死掐住他的肩膀,随后另一只手朝他的脖子掐过去。
程琴冀来不及多想,扭身避开,长腿狠狠扫向祝晏风,两人甚至没说几句话就厮打在一起。
县城的招待所不比京城的宾馆酒店,地方窄,屋里几乎所有东西都被殃及,噼里啪啦摔了一地。
打到最后,祝晏风的眼镜不知道被甩去了哪,眼角淤青,脸颊青紫了一片,程琴冀也没好到哪去,额头和鼻梁上都是伤口。
祝晏风心里存了一肚子的气,刚才程琴冀还一直挑衅他,下手丝毫没有留余地。
只不过程琴冀也不是吃素的,程家虽然不让他参军,但本事却没让他落下。
两人谁也没有占到便宜,祝晏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,冷声道:“你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,这些年有程家,你还真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了?”
程琴冀神情认真地检查自己的手表,听到他的话呵笑一声:“我是什么东西?我当然是年轻小伙子了,祝晏风,你说别人之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。”
他巡视一圈,刚才两人打架把桌子撞翻了,镜子也摔在了地上,走过去弯腰随便捡起一块碎片放在祝晏风的面前:
“喏,我这有镜子,看看自己,那皱纹都赶上我家老爷子了,你也好意思对苍苍起心思,脸皮厚得惊人。”
镜子里映出祝晏风的脸,发丝有些凌乱,但不掩俊美,脸上的伤口让原本温和的男人看起来有几分危险。
他只轻淡扫了一眼:“我看你更需要回忆回忆自己是个什么货色,一个二流子,要不是有程家,就你这种人还想找对象,简直让人笑掉大牙。”
程琴冀气得又要动手:“你一个土老帽,你知道什么,我那是个性,是时髦,是年轻人的时尚!”
祝晏风冷笑:“和别人撞车,差点当街斗殴也是时尚个性?”
程琴冀毕竟年轻性子太直,面对这种模糊重点偷换概念的说辞明显吵不过:“c,那天明明是那个厉攻驭的司机横冲直撞,撞了我还不讲理要和我打架......”
祝晏风懒得和他吵,脑子只有核桃仁大,别人说什么他就只会跟着吵吵。
他转身往外走,还不忘扔下一句警告:“少往苍苍的面前凑,她是要考大学的。”
这话提醒了程琴冀,他抬起手晃了晃:“我往苍苍的面前凑,也得她喜欢我才行,你不会以为是个人她就能接纳吧。”
“今儿我们去了百货商场,她还送了我手表呢,和她手上戴的是一对,”他得意洋洋,“你这种土老帽懂什么叫情侣款吗,这叫浪漫。”
“我们手上戴着一样的手表,意味着共同度过每天的时间......”
这些都是程琴冀胡诌的,反正那些花里胡哨的外国牌子不也是这样宣传的嘛。
祝晏风转过身来,视线轻飘飘落在他的手表上,眼睛眯了眯。
程琴冀警惕地护住自己的手表:“所以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,少来自取其辱了,就算给你机会能在她面前显摆,苍苍也看不上你这种土老帽。”
这番话对祝晏风没有半点杀伤力。
苍苍那么财迷的姑娘能送程琴冀手表?
祝晏风才不信。
想必是程琴冀自己花钱买下的两块手表,有什么大不了的,等他也送一块更好的,苍苍自然会抛弃现在的这一块。
他轻蔑地扯唇笑了一下,懒得再搭理程琴冀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跟这种人吵架都是浪费时间,刚才他就应该使劲往程琴冀的嘴上招呼,看他怎么张嘴吵吵。
门被关上,程琴冀脸上的得意瞬间耷拉下来。
看了一圈地上的一片狼藉,他烦躁地一脚踢开,出门找人再给他开一间。
站到前台,他看见桌子上有一台电话,心思一转:“这能打电话吧?”
服务员点头:“不过要钱的。”
程琴冀直接拿起话筒伸手拨号,拨号盘转了好几圈,他手肘撑在桌上,一条腿曲起搭在另一条腿上,另一只手拿着话筒等那边接电话。
一个女声响起:“你好,哪位?”
“大伯母,我是琴冀呀!”
程琴冀声音雀跃昂扬着:“我大伯在家吧?”
文丽雅扭头看向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程榭,声音温柔:“在家呢,琴冀,怎么了,找你大伯有什么事,我把电话给他?”
程榭移开报纸看向文丽雅,露出一张严肃的脸,没有出声听着她说话。
程琴冀“哎”了两声:“等等,大伯母,我有点事想先和你说一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