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玄妙笑得很尴尬,但又不得不说的是,此刻的她内心极为复杂。
“伯母您误会了,我和李牧他……”
夏玄妙话还没说完,老太便立即打断道:“行了行了,姑娘,你别看我年纪大,但是老太婆我呀,也是懂得与时俱进的!”
“我家牧儿就常说,他想要自由恋爱,我呢,也就没给他包办婚姻,你们俩啊,怎样我都不管,但只要你们能够好好在一起过日子,我这个老太婆也就放心咯!”
听闻此言,夏玄妙眉头扭在了一起。
要知道,这个世界的大夏,类似于地球历史上的隋唐时期,这个时期的人,哪有自由恋爱一说?
不论男女,就算是皇帝,老婆也不是自己选的啊!
除了开国的太祖太宗有权利自己选老婆,后面的皇帝有几个能自由自在地选老婆的?
为啥清宫剧里,皇帝后宫那么多,皇帝却来来回回就只宠幸那么几个?
因为皇帝的后宫一般长得都不怎么样,好看的妃子那是万里挑一啊!
为啥唐玄宗能做出抢自己儿媳妇这种事情?还不是因为自己年轻时没得选,不得已才任性这么一回,结果把国给任性没了。
所以,当李牧的母亲说出这番话后,夏玄妙打心底里佩服眼前这个老太太。
这个世界上的父母,都过于严厉,连孩子找什么样的老公老婆,都要插手。
“想不到……伯母竟然如此开明。”
老太太摆了摆手道:“不敢不敢,我就是一老太婆,吃的盐比牧儿吃的饭多又如何?我这辈子都没出过我那个小县城,论见识,不如我儿。”
“我这辈子没读过书,论文化,也不如我儿。”
“我这辈子见过的人又有几个?同样不如我儿,那既然如此,我还管那么宽,岂不是自以为是?”
“当初我若像其它父母那般,百般阻挠牧儿参加科举,那岂不害了牧儿?”
“年轻人啊!喜欢什么,就要勇敢地去争取!不能因为长辈的一些自以为是的经验,就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。”
“你们都长大成人了,有能力对自己的行为后果负责,我们这些长辈啊,最多就是提提意见,绝不会强行改变你们年轻人的思维。”
说着,老太缓缓坐在了椅子上,喝了口水后继续道:“但是,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,哪怕是跪着也要走完!”
夏玄妙此刻彻底愣在了原地!
就连一旁的思琴也是目瞪口呆!
想不到,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,居然能够说出如此至理名言!
老太太的这一番话,完全推翻了大夏千百年来所遵从的礼!
老太太这时又嘿嘿一笑道:“这些都是牧儿教我的。”
好家伙!
夏玄妙瞪大了双眼!
听说过妈宝男,可头一回听说过男宝妈!
男人们总是说:我娘告诉我如何如何……我爹告诉我如何如何……
可到了李牧这,居然是:我儿子告诉我如何如何??
这完全颠覆了夏玄妙对“礼”这个字的认知!
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儒家的文化,什么君君臣臣、父父子子之类的那一套。说白了,儒家文化自然有它的好处,有它的道理。
它教会了人们伦理道德,教会了人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。但同样,儒家中也有许多糟粕。
例如严格的等级制度,儿子必须听父母的,臣子必须听君王的。
这种“礼”,便是糟粕,这种“礼”,不过是统治者让百姓下跪的借口罢了。
而夏玄妙,刚好也是这种“礼”的受害者,同时也是打破了这种“礼数”的人。
千古唯一的一位女皇帝……
统治大夏十载,不知道那些文人、大儒们背地里骂了自己多久!
上一位国子监祭酒当街宣扬“礼崩乐坏”、“母鸡打鸣”,被夏玄妙当场诛杀!
上上一位翰林院掌院学士写书侮辱自己不懂技术,公开反对自己登基!被自己诛了九族。
短短十年,夏玄妙杀人无数!落得了一个暴君的头衔,就是因为所谓的“礼”,不允许一个女人来统治这个帝国!
这么多年,夏玄妙一直都想寻找一位有本事、有胆量公开与传授了人们千年之久的儒家做对抗的人!
可却没想到,这么一个有思想的人,居然是李牧!?
而第一个被李牧说服的,还是李牧自己的老母亲!
想到这,夏玄妙眼前一亮!立即开口道:“伯母,您且放心,李大人才华横溢,定会被陛下所重用!”
“如今虽得罪了当朝宰相,但我相信,女帝陛下必会为他撑腰!您就安心带在这里等着李大人吧,只要女帝陛下还活着,那么整个大夏都无人敢动你们李家一根汗毛!”
听到这,老太太连忙起身,正要下跪道:“哎呀!我儿何德何能,能受到陛下如此重用啊!”
“伯母快快请起!陛下不在这,您无需下跪。”
“另外,陛下已经派了金吾卫日夜看守李大人宅邸,您可安心!”
告别了李母后,夏玄妙乘上马车,对着一旁的思琴道:“回去通知薛志云,派一个旅的金吾卫看守李牧宅,我有预感,右相可能也会动手。”
“是,陛下。”
思琴点头答应,随即又皱了皱眉道:“那……李大人那边呢?”
夏玄妙想了想,接着道:“李牧那边也派人去保护他,让不良人去,做好伪装,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汇报。”
……
右相府。
张悦站在张子龙的房间门口,听着儿子的惨叫和对下人的无能狂怒,心中怒火中烧!
虽然张子龙并非是张悦唯一的儿子,但却是唯一一个与女帝陛下同龄的儿子。
犬子今年不过八岁,难不成自己把八岁的儿子送给女帝当皇夫?
怎么可能!就算自己愿意,女帝陛下也未必愿意吧?
要知道,自己可是把所有宝都压在了自己这个长子的身上了!一旦张子龙成为皇夫,那么大夏距离易主,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。
可如今……
子龙成了个废人!女帝选夫,多半是选不到自己的头上了!
一想到这,张悦便怒火攻心!
“李牧……李牧!你给我等着!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!”
“来人!”
张悦转身看向身后的下人道:“通知鞑靼人,安北都护府有一处无人密径,可绕过安北军直达河北道,若能拿下上阳县,活捉李牧,本相有办法让夏军让出安北!”
“可是大人,鞑靼人已经不敢和您交易了,每次您承诺的土地,最终都会被女帝陛下率军夺回去……”
下人的话还没说完,张悦便立即打断道:“那是因为他们每次行动都没有达到本相的目的!”
“如今,安西大片领土都让给了西域,不也是本相一手操作的?如果那群鞑子想要回安北,就按本相说的去做!活捉李牧,整个安北都是他们的!”
那下人闻言,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道:“好,属下这就去办!”
鞑靼王庭,大汗御帐中……
“这些中原人只会撒谎!哼!现在又要我们绕过安北军,去河北道?若是行动失败,那我们必将会被两面夹击!”
“是啊!大汗!张悦那狗贼只会欺骗我们!他这是要让我们去送死啊!”
片刻,坐在王座上的大汗摇了摇头道:“这一次,那个中原人只是想要我们活捉一个叫李牧的小县令,问题不大。”
“如果捉到那小县令,我们可以不交给他,什么时候他张悦履行承诺,什么时候我们在将李牧交给张悦不就成了?”
几名首领闻言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
这时,一位八字胡的鞑子也点了点头道:“虽然此行风险极大,但对手毕竟是个小县令,一个小县城能有多少人?”
“是啊,我听闻去上阳县做过生意的牧民曾说过,上阳县虽城墙高大,但城中守卫不过百人,并且上阳县商业发达,所能取得上阳县,还能顺便抢点中原人的丝绸瓷器之类的宝贝!”
“况且这眼看着就要入秋了,各个部落都急需盐巴腌制食物,大夏最近的盐巴又太贵,一斗盐居然能换我们一头牛!”
“说的对!大夏实在是太过分了!去年我们部落用了三百头牛,两百匹马!才换了五百斗盐!这分明就是敲诈!”
“抢他娘的!正好部落里的年轻人也该见见世面了!这么多年没打过仗,战马的蹄子都要锈住了!”
大汗闻言,立马拍案而起道:“传我命令,每个部落至少提供两百名勇士!七日后随我出征!”
“是时候让那群软弱的中原人尝尝咱们手中的弯刀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