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女孩果然没有起疑,弱弱的答道:
“应该是……我记不清楚了,我那时候脑子不清醒,就像他们说的一样,我那时候处于痴傻的状态。”
江淹安静的听着,在心里分析小女孩说的每句话。
“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,已经是现在这样了。”小女孩看一眼老人身上的伤,又忍不住掉眼泪,“是他带我逃出来的,我们不能脱离组织,无论什么原因,都会被认定为背叛家人。”
小女孩年纪不大,但说话清晰有条理,是超越年龄的成熟懂事,
“爷爷不想让我再做家里规定的任务,所以带我逃出来……如果只是他自己,完全没必要这么做,他是组织里的老人了,大家都很尊重他,也不用出任务,守着安全屋就可以。”
小女孩呜咽一声,
“都是因为我,爷爷才会变成这样。”
江淹挑眉,强行控制住心底惊讶的情绪,不让它流露到面上。
小女孩无意识透露出许多信息,和他原本预想的完全不同。
听上去,小女孩和老人似乎不是实验品……而是觉醒者组织的成员?
“因为想带着小女孩逃离组织,所以遭到其他组织成员的追杀?”
这追杀没有半点手下留情。
老人身上的枪伤,无不在说明当时的九死一生。
老人吊着最后一口气,小女孩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,面对老人的状况手足无措,又要强行镇定下来。
直到看见“熟悉的人”,才流露出一直强压着的不安脆弱。
江淹很快把整件事在脑内串联起来。
“这地方应该是老人强撑着最后的意识找的,其实这里十分不安全,但小女孩显然缺少相应的意识,不知道该继续逃远,所以留了下来……只是恰好部门和特殊行动组来了,让他们逃过了后续追杀。”
小女孩和老人确定是觉醒者了。
而且小女孩的能力似乎不弱。
不然小小年纪,便被她口中的“家里”委派任务……“是我先前看见她,但是其他人无法看见的那种能力吗?”江淹在心里分析道。
那么现在问题又来了。
为什么独独他可以看见使用能力的小女孩?
因为他能看见安全提示的一双眼睛,还是因为他的某种觉醒能力?
组织成员可比实验品有价值多了啊,小女孩年纪小或许不了解许多事,但老人绝对是十分了解组织内部情况的人……要把他们直接交给部门吗?
江淹这次沉默的时间太久,小女孩都从悲伤的情绪中重新冷静下来,不安的一直拿眼偷瞄江淹。
“哥哥,”小女孩低低叫他,“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?”
当然是在消化你带给我的惊喜啊……江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:“只是在想你们组织的事……几天前你回过安全屋?”
就是被周围居民意外发现,报警说有人拐卖儿童的时候。
小女孩知无不言:“我想救爷爷,但是手里什么药都没有了,也没钱……我只能冒险回去看看,想找点有用的东西,但是没想到工厂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,我什么都没找到。”
当然什么都不会找到,里头的东西都被搬走得干干净净。
江淹看见小女孩交握在身前,手指紧紧扣在一起的手。
她很瘦。
透露着一股营养不良的虚弱。
但污迹底下的皮肤白净,五官小巧,特别是一双眼睛,黑亮干净,十分能让人升起怜悯之心。
周德明误会了一件事。
小女孩虽然叫着老人爷爷,但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。
他们俩是同属一个组织的成员。
至于老人为什么用命带着小女孩逃出来,或许便是因为升起的怜悯之心。
小女孩说:“我没有办法,我不想让爷爷死,所以我只能用能力偷了些钱和药回来。”
小女孩抹掉眼眶旁边的眼泪,
“我没有偷多少,我知道这样做不好,他们也发现不了我,我知道不能这样做,他们都是普通人,我只是没有办法了……但是爷爷的情况还是越来越不好,我甚至都没办法帮他把血彻底止住。”
他还不至于蠢到直接问小女孩到底是什么觉醒能力,另一个“江淹”肯定已经了解过了……江淹:“他的情况确实很危险……”
老人随时可能死。
只是不知道他吊着的那口气,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。
小女孩突然看向江淹,眼睛被眼泪浸润得愈发亮:“哥哥,你能救救爷爷吗?”
江淹沉默一瞬。
他能想到,最简单的救治老人的办法,就是把人送到医院去。
但去了医院,便避免不了被部门发现。
老人带着小女孩逃离,不是想从一个牢笼,跳入另一个牢笼。
如果特殊行动组没来原市,江淹也不会将部门定义为“牢笼”。
小女孩的出现,像是另一个“江淹”特意留给他的重要线索……江淹心里有了决定,叹口气:
“我不能保证他可以活下来,但我会尽力帮助你们。”
至于把他们交给部门的事情,得多观察一会儿再考虑了。
小女孩眼睛一亮,带着连江淹自己都匪夷所思的绝对信任,激动道:“谢谢哥哥!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,你是个特别好的人!”
江淹毫无负担的承受小女孩的夸奖。
从开始看老人的伤口开始,小女孩的眼泪就没停过,现在更是忍不住啜泣起来。
“你说得对,他们根本不是真正的家人,不然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。”
小女孩眼中流露出恨意:“我应该杀死他们,不管是姐姐还是爷爷,我都应该为他们报仇。”
“他”到底给小女孩灌输了什么思想,不会是在玩什么养成游戏吧……不怪江淹把另一个“江淹”想得用心险恶,实在是因为曾经在污染医院里,“他”就玩过洗、脑的招数,并且十分兴奋。
小女孩口中的“姐姐”又是谁……江淹默默把这条信息记下,并没有好奇的询问。
把老人放好,盖上被子。
“我去把我……朋友叫上来。”江淹站起身。
小女孩抬头看着他:“哥哥,我还没同你说过我的名字吧。”
江淹脚步顿了一下,等着小女孩继续。
“我叫3号,他们都这样称呼我。”小女孩指指昏迷的老人,“他是53号。”
江淹一愣。
这压根不是名字。
而是代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