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家老宅地下密室中,初入势成的林弈楼拿左江琅做磨刀石,磨炼自身,稳固境界,战斗甫一开始,便直入白热化的激战。左江琅憋着满腔怒恨,杀招连出。林弈楼迎敌而上,也不客气。双方各有占据上风之时,也都曾被压迫于劣势之内。
密室之外,多次尝试,始终无法破开结界的岳清灵等人已经收起法诀,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密室之内的战局,神色各异。
空竹是最轻松的一个,在她看来,林少爷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,既然他敢这么玩,应是出不了什么大事,索性全神贯注地观战,甚至已经嗑起瓜子。
沐云初与顾月影目光流转,不约而同带着欣赏之色。
抛开麒麟神将受制于法阵束缚的限制不谈,单从两名势成初境修行战斗的角度来说,这无疑是一场精彩至极的对战,不管是沙场老将的出手凌厉,还是符剑双绝的林东家偶尔妙到毫巅的应对,有好几次都让夫妻俩差点忍不住交口称赞。
只是顾及着脸色一直难看的岳清灵,到底是女主人,夫妻俩很有眼色地保持着克制。
相比之下,年糕就显得没眼力见多了,看到精彩之处,双眼登时放光,双手不自觉地挥舞起来,哪怕声音根本穿不透结界,还是兴奋高呼着:“少爷加油!”
岳清灵侧目一瞥,无声轻叹。无法否认,今日林世兄大战左伯伯,确实是一场精彩无比的修行者对战,若换在军中大比,或是国朝武试的场合中,怕是要一夜名满京华。
但作为妻子,岳清灵满心都是对丈夫的担忧。
左伯伯含怒在心,出手毫不留情。虽然世兄反应敏捷,应对精巧。却依旧无法阻止激战之时,几度惊险,身上也难以避免地逐渐增多伤口。
冷汗早已湿了后背,又是一簇血花乍现时,岳清灵猛地心头一紧,下意识攥紧拳头。
密室之中,左江琅瞅准林弈楼久战气息微乱的瞬间,抓住破绽,镇龙锏带着开山裂石之力,狠狠砸出,真气引动音爆,气势如虹。
林弈楼躲避不及,只能举起流云剑硬挡,对招之际,恐怖的巨力摧枯拉朽沿着剑身席卷而来,真气飙涌间,竟是难挡威势。
一朝抓住时机,此前的数十上百回合平分秋色,原都是为了这一刻绝杀做铺垫!
“噗……”
当即,血雾喷吐,流云剑脱手飞出,深嵌入墙。
没有时间惊惶,林弈楼看都没去看脱手的流云剑,脚尖轻动,身化残像,分踪错影,险之又险躲过镇龙锏一刺。
大燕沈家的飒沓步!
左江琅目光一闪,冷哼出声:“你跑得掉吗?”
言出锏舞,镇龙锏带起一阵罡风,朝着林弈楼刚刚现身的位置横扫过去,看似只出了一招,实则封锁四方,若龙腾出海,浪翻云涌。
林弈楼眼神骤凛,一步侧身,与镇龙锏擦身而过。
左江琅目光闪动,眉头微蹙,此刻林弈楼施展的身法,却不是先前的飒沓步。
这一次林弈楼的身法,比起飒踏步,少了那份精妙感,瞧着朴实简单了许多,相对于他只看到残影的飒踏步,眼下林弈楼每一个脚步,他都瞧得清楚明白。
然而,这只是表象。
那步法看着简单,游走起来,整个人却似一片风中落叶,他手中的镇龙锏杀得越猛力,那片叶子就被吹得越远,让人有一种难言的憋屈感。
结界外,沐云初压抑不住地赞叹出口:“好绝的身法!竟连沈家的飒踏步都要相形见绌!连续两套绝妙身法应对,闪躲麒麟神将绝杀之势,着实妙哉!”
岳清灵微松口气,只能庆幸林弈楼有佛子慈心做朋友,这套刀皇陵内无人看得出来路的身法,无疑是通晓诸多功法的慈心教的。
她凝视密室之内的战局,微微沉声:“妙虽妙,但虽然闪躲及时,却也落了下风,开始被压着打了。”
空竹吐掉嘴里的瓜子壳,点头道:“岳姑娘说得对,虽然这样能消耗左江琅的体力和真气,但凭借身法不断闪躲,也不见得能轻松多少。更何况,一味闪躲,是绝对没有胜算的。”
林弈楼听不到空竹的随口之语,却也深知只守不攻非长久之计。
又一次身法闪躲过后,他手掐法诀,符意瞬发。
画地为牢!
风中的尘埃霎时凝固,左江琅的动作一时迟滞,甩落的镇龙锏出现刹那的定格。
只是刹那!
对战多时,左江琅早对林弈楼的符术有所防备,看似倾力疯狂攻击,实则一直留在一分心神。
同等境界,又早有防备,符术作用微乎其微。
但就是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短暂停滞,林弈楼脚步一错,不再单纯闪避,而是身形如环,开始缓缓转动,双手虚抱,真气在体内流转,隐隐有磅礴之势。
看准镇龙锏势大力沉甩落的时机,林弈楼不闪不避,双手齐舞,划圆而出。
太极劲起手,揽雀尾看似轻柔的动作,却巧妙地卸去了镇龙锏的部分力量,同时借势牵引,反要将左江琅迅猛一击的力量打回自身。
这软绵绵的拳法,似和先前轻飘飘的剑法同出本源,都有一种以柔克刚,四两拨千斤的精妙绝伦。
意识到林弈楼意图的左江琅目光冷厉,不给机会,深吸口气,运转全身真气,镇龙锏上光芒大盛,应对得很是粗暴。
顿时,太极云手受阻,镇龙锏上强大的力量顷刻反压而来,林弈楼脸色顿时凝重,目光相对,只见左江琅一脸挑衅的狞笑:“小子,想要以柔克刚,那得柔劲强过刚劲,如若不然,便不过以卵击石而已。”
“多谢指点。”林弈楼神色不变,不再强硬突进,只顺势带着镇龙锏压迫而来的力道不断后撤,双手快速变换招式,“云手”“单鞭”接连使出,不断地卸力、牵引。
又在某个瞬间,后撤的脚步一顿,林弈楼目光一凛,柔劲不再,震掌而出时,是排山倒海,势沉力猛的刚硬,一往无前!
左江琅瞳孔微缩,恍然察觉,林弈楼后撤卸他力道的同时,竟然也在给自己之后的变招积蓄着力量。
毫无预兆的变化,他尚未反应过来,掌劲已沿着镇龙锏席卷而来。措手不及间,左江琅本能使然,也是灌劲于掌,拍在了镇龙锏上。
顷刻,镇龙锏嗡鸣颤动,两股掌力轰然相撞,真气爆裂声响,强大的罡风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,密室的墙壁上瞬间出现无数道裂缝,石屑纷飞。
“呼……”
“吁……”
烈风横扫,两人齐齐吐血退身,各自沉重喘息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