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楼差不多就是废墟。
如果还有和废墟不同的地方。那就是起码大楼外表看上去很光鲜亮丽。
如果把附着在外面的尘土擦去,说不定就能从中看到清晰的身影了。
可是内部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模样。
遍布着灰尘和蛛网,已经开裂的墙壁,踩上去就吱呀呻吟的地板,就连楼梯都只有最基础的模样,勉强将每一层的地板都连接在一起,中间留出的电梯井发出微妙的回声。
只要从上望去,就能看到高耸的水泥。全然是纯天然的废弃工程。
五条悟昂首挺胸的走在最前面,银时漫不经心的走在中间,夏油杰走在最后,一个虎头虎脑的咒灵跟在他的后面。
“藏得很好嘛…刚想这么说就冒出来了呢。”打头阵的五条悟轻描淡写的结印。
悬挂在中层天花板的咒灵只是刚刚冒头的功夫,就被汇聚起来的磅礴咒力打散,苍蓝色的光晕甚至还滞留在空中,就连那残留的诅咒都足矣消除。
五条悟炫耀着朝着身后望去:“你还没有察觉到吗?”
他是故意的。
同步的发现了躲在夏油杰旁边的咒灵,但是却没有搭救的意思。
横竖不过是三级咒灵的程度。虽然在普通人看来会很难搞,但是对于他们这种水平的咒术师,也不过是入学测试的水准而已。
他想夏油杰应该会用那个一直待机的咒灵来祓除吧。
然而夏油杰那只虎头虎脑长得很潦草的咒灵一动不动,反倒是夏油杰本人干净利落的踏着楼梯,在狭窄的通道中精准的将一拳拳打在了咒灵的身上。
咒灵无法逃跑也无法反击,完全陷入了僵直的状态。
完全算准了咒灵的动作,所以就连那反抗也在意料之中的,纯粹的高级体术水平。
和一般的式神使过度依赖式神战斗的状况截然不同,除去因为等级相差过大而无压力降伏的咒灵,夏油杰的每一只咒灵都需要自己来降伏。
就像是玩宝o梦,结果宝o梦训练师还要自己把宝o梦打服一样。
夏油杰察觉到了自己的术式之后就没有松懈的锻炼着体术,确保即使库存的咒灵都用光,也还有继续收服的能力。
他是毫无疑问的天才。
纵使没有世家的资源培养,也凭借着自身过高的素质,发展到了体术不输于勤加锻炼的五条悟的水准。
这还真是……
有意思呢。
五条悟的眼神变了变。
他第一次认真的看着那个过于正经,一看就很守规则的好学生。越看越能察觉到他表面的守序之下,带着些独属于强者的傲慢眼神。
不过这种程度还不够呢。
“看吧,这不是又来了嘛。”
仿佛以五条悟的话语为号令。察觉到自己被发现的咒灵瞬间暴起。
下一秒,脆弱的地板结构纷纷崩塌。巨大的嘴以电梯井的最底层一点点膨胀攀升,在他们三个还停留在楼梯上的时候,瞬间就升到了他们的高度。
脚下的楼梯被咒灵的大嘴吞噬殆尽。夏油杰站在最开始就放出的咒灵身上,和能够漂浮在半空中的五条悟四目相对。
“一早就发现了,结果偏偏选在这种时候说出口吗?”夏油杰隐约带着点不赞同,“远远有比这更好的时机,你的选择未免太草率了。”
发现了并且在一开始就解决,或者先按下不表,在适合祓除的时机指出。
无论哪一种都比这种故意找麻烦的选择要好。
可是他依然这么做了。
这家伙出奇的任性啊。
“什么啊,最优解?反正也是随手就能祓除的程度,我可没有为了小喽啰大费周折的兴趣啊。要优哉游哉玩什么扫雷游戏,你就自己去吧。”
“那种事情怎么都好吧!!!”银时双手撑着洞爷湖,正正好的用木刀卡在了咒灵的大嘴里,“啊啊要掉下去了,真的要掉进去了,已经到极限了!”
“诶?”五条悟短暂的发出了困惑的声音。
夏油杰的注意力立刻从五条悟那种堪称乱来的行为处事上移开了,他紧急的朝着下方飞去。
“你在玩什么啊,银时。术式啊术式,忘记术式怎么用了吗?”
虽然就连五条悟也没有搞清楚银时的术式到底是什么,但都相处那么久了。银时的术式中可以无效化咒术和诅咒的效果是切实存在的。
所以为什么咒灵还在。
只有一种可能,那就是银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使用术式。
五条悟站在大型咒灵的旁边观望里面的情况,他们现在的位置有点不上不下的。
银时整个人都没入了咒灵的嘴里,但是那柄洞爷湖却从咒灵的体内径直贯穿着,牢牢固定在外界的墙壁上。
咒灵动弹不得,银时也挂在洞爷湖上动弹不得。
这是什么新型的控制?
搞不懂为什么要把自己也控制住啊。
不过比起思考原因,五条悟飘到个更好的角度,看着咒灵嘴里狼狈至极的银时,完全没掩饰的噗噗笑了两声。
他随手把手机从口袋里抽出来:“银时银时~看镜头哦,茄子,回去拿给你家的妹妹看。可惜手机的镜头拍不出来咒灵,不过也发给夜蛾看好了,珍贵的纪念呢!”
连拍!
点手机的速度无比迅速,拍照的角度特别周全。
如果不是咒灵的嘴里满员了,说不定他还会进去拍一个向上视角。
银时在里面无力的挣扎。
“你做点人事吧!!”
“别那么僵硬嘛(笑)。”
“你有什么立场说笑啊(怒)!”
夏油杰伸出手。
大型的咒灵逐渐汇聚成漆黑的咒灵球,沉重的落在他的手心里。
只是一击而已,大型咒灵就被银时轻描淡写的降伏了。夏油杰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有其他人协助收服咒灵的感觉。
在过去的环境中,夏油杰是能够保护周围人们的唯一的咒术师,也是唯一的强者。
所以这种像是知道你需要,所以特意给你留玩具一样的好意。让夏油杰在陌生之余,不由得感到了些许喜悦。
同期吗。
也不错呢。
即使这颗咒灵球依然还是糟糕的味道。仿佛诅咒的味道具现化后,汇聚成了世间最令人作呕的滋味。喉头已经彻底麻木,不会做出丝毫排异反应。
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他莫名觉得这是最轻松的一次。
眼见碍事的咒灵消失了,银时踩上墙壁,干脆的抽出洞爷湖。
向前跳着稳稳地落在没有空洞的地上。
“现在的小鬼们对委托的重视性实在是太低了,脑子里装满了开战和辩论吗,真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啊,社会告诉我们反正都已经这样了,直接上吧。”
银时抹了抹身上咒灵黏糊糊的体液,把洞爷湖挂回腰上:“好了,下班了。”
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保持着沉默。
他们眼神争斗着到底要谁先开口。
也不知道一个戴着墨镜,另一个眼睛不大,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演了那么久的眼神戏。
总之你来我往了一阵后。
最终夏油杰妥协了。
他轻咳了两声,声音带着些温和的试探:“那个,银时。现在先不要动比较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