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野问医生,许之夏这种情况平时应该怎么呵护,其中有一项是,不要剧烈运动。
于是,许之夏的晨跑噩梦结束了。
但牛奶,还得早晚喝。
有件事让许之夏啼笑皆非。
某天,萧野回家,给许之夏带了双运动鞋。
许之夏高兴拆开,发现是电视购物频道里的智商税。
说是穿这个鞋走路,可以按摩足底穴位,长高。
许之夏觉得穿这个太丢人了,好气又好笑,嗔道:“我不穿这个,你拿去退了。”
萧野板着脸:“退不了。”
许之夏看着萧野。
两秒。
萧野一副破罐子破摔:“你要是舍得,就扔了。”
许之夏肯定舍不得啊,快500块钱一双呢。
也是真的丢人,许之夏没穿两天就被黄玫发现,笑她半天。
不再晨跑,偶尔,两人早上也会一起去吃那家糖油饼。
许之夏爱吃,总是吃得笑眯眼睛。
十一月,许之夏报名美术联考。
别人都去集训了,就许之夏没去,随着联考时间逼近,说不焦虑,肯定是假的。
许之夏连着垂头丧气两天,晚上回家时,萧野问:“你最近怎么了?”
许之夏不想把自己的烦恼变成萧野的烦恼,于是随便找说辞:“画室老师出的色彩练习,没有灵感。”
对于萧野这种门外汉来说,这不就是填色?
他问:“出的什么?”
许之夏:“晚上的灯。”
“灯?”萧野笑,“这还不简单?”
萧野捏住刹车,电瓶车掉头。
许之夏好奇问:“去哪儿?”
萧野:“带你兜风!”
玉和有一条街,灯红酒绿。
萧野载着许之夏,慢悠悠穿过这条街。
霓虹摇曳,乐声流淌,各色酒吧错落有致。
人们欢声笑语。
也不尽如此。
也有人喝多了,在旁边吐,吐着吐着就哭了。
萧野停下电瓶车,微微侧头:“这儿灯多吗?”
许之夏四处看,眼睛亮晶晶:“多。”
萧野:“有灵感了吗?”
许之夏:“有。”
萧野瞥一眼旁边吐得凶的人,敛起眉心:“你喝过酒吗?”
许之夏老实说:“我只喝过啤酒,苦的,不好喝,不知道其他酒会不会好喝一些。”
许之夏小时候被村里人开玩笑逗着喝了口冰啤酒。
印象里,啤酒很苦,很难喝。
萧野霸道:“不许喝!谁叫你喝都不许喝!”
但他不想迂腐:“要是想喝,长大了我带你去喝!”
许之夏点头:“好!”
下一秒,许之夏微微探头,语气暗示:“哥,我都高三了。”
难道,还不算长大吗?
萧野:“急什么?再过两年!”
再过两年,她就十八岁了。
是个真正的成年人了。
许之夏突然有莫名的期待:“好。”
萧野下车,将车架稳:“你再找会儿灵感,我去抽支烟。”
说着,就往河边走。
许之夏看着这条街道,想象着画面。
两年后的某天,萧野把她带进这里某一家酒吧。
只有他和她。
然后,她品尝各种酒,有甜的,有苦的。
她苦得皱巴脸的时候,他肯定会笑她吧?
一定会的!
想着,许之夏笑出声。
她转头去看萧野。
萧野站在河边,瘦高,身形好看。
上身黑色防水冲锋衣,下身军绿色工装裤,脚上黑色马丁靴。
古铜色皮肤,圆寸头,五官优越。
他看着远处,指尖夹着香烟,薄唇张开,嘴里吐出烟雾。
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孩上前,凑近萧野,笑得很甜。
萧野往后一靠,抵着河道石栏,漫不经心与之搭话。
后来,女孩朝萧野的脸,伸手。
许之夏整颗心都紧了。
萧野抬起夹着烟的手,挡住,脸上散漫的笑意尽收。
女孩意兴阑珊,走开。
许之夏立刻跑上前:“哥,我想回家了。”
萧野一支烟没抽完,妥协,掐掉:“走吧!”
那晚的‘兜风’,稍稍赶走许之夏心底的焦虑。
后来,她在作业中把那条街画下来。
沿着河道的酒吧一条街,近实远虚,有种镜头感。
尽管是素描,也能感觉到层次光彩。
萧野瞧着许之夏的画,眉梢微挑:“画的酒吧?”
许之夏点头:“嗯。”
萧野:“画这个干什么?真想喝酒?”
“不是。”许之夏解释,“作业,街道素描。”
说着,许之夏指着画中焦点,酒吧门前的招牌:“哥,酒吧名字,我忘了。”
萧野觉得好笑,反问:“我就能记得?”
许之夏理所当然:“那你帮我想一个。”
萧野‘啧’了一声:“怎么这么懒?自己想!”
后来,萧野看见画上酒吧的名字。
——买醉。
萧野笑。
他笑她,脑筋真直。
“买醉…”她不满地喃喃,“我觉得这名字挺有意思的啊。”
萧野二十岁生日那天,许之夏期中考试。
生日,对萧野来说无所谓。
可他晚上回家,屋子没开灯,桌子上放着小蛋糕。
蛋糕上插着蜡烛,火光袅袅。
他淡定换鞋。
许之夏捧起小蛋糕,烛火映在她圆圆的眼睛里。
她凑近他跟前:“哥,许个生日愿望吧?”
萧野觉得矫情,拒绝:“不!”
他错身走开。
许之夏缠上去:“哥~”
萧野像是烦了,转身,一下吹灭蜡烛:“幼稚!”
联考前一天,许之夏来例假了。
萧野送许之夏去考场。
门口,萧野放下颜料盒,卸下背上的专用画袋,许之夏转身,萧野给她背上。
动作自然娴畅。
萧野问:“吃了止痛药,有没有好一点?”
许之夏已经不太能分辨小腹痛不痛,她紧张更甚。
她转身,捏着挂在胸前的准考证,忧心:“哥,我没考过怎么办?”
照平时,萧野得调侃一句:你不是挺自信吗?现在怕了?
可他定定看着她,勾了下嘴角,揉她脑袋,语气随意:“明年再考呗,只要你想,怕什么?”
在他这里,她不是只有一次机会。
只要她想,她有无限机会。
所以,不用怕!
许之夏抿着唇瓣,深吸一口气:“嗯!”
萧野笑出声:“怎么,还真打算当回锅肉啊?”
许之夏给自己打气:“我能考过!”
萧野朝门内看一眼,抬了下下巴:“去吧。”
许之夏往里走,融入黑压压的考生中。
她个子小,画袋挂在背上,尺寸大得夸张。
萧野突然想起什么,叫:“夏夏!”
许之夏以为自己幻听,还是转头。
人群中,萧野举着颜料盒,冒过人群。
许之夏赶紧跑回去,拎上颜料盒:“忘了忘了。”
萧野没好气:“把东西看好,长点心!”
许之夏乖乖:“嗯。”
冬日暖阳中,萧野眼色柔和下来,拍许之夏肩膀:“别紧张。”
许之夏重重点头,转身进入考场。
考试一共两天,第一天下午考色彩,第二天上午考素描,下午考速写。
最后一项考完,许之夏走出考场。
许之夏觉得自己还是紧张了,不然应该可以更好。
可一切已经尘埃落定。
她稍显郁闷走出考场,却在远远看见萧野时,奔跑过去。
她身上挂着的绘画工具和画架叮铃哐当。
萧野迎上去,先给她卸下画袋:“别跑,不是跟你说过吗?”
许之夏心软软地‘哦’了一声。
将画袋放在电瓶车前面,萧野坐上去,微微倾斜电瓶车:“想吃什么?”
许之夏坐上去,抓住萧野外套:“都可以。”
萧野:“去吃披萨?”
许之夏笑得眼睛眯起来:“好!”
萧野:“手放我衣服包里!”
许之夏小手放进去,里面还有未消散的体温。
许之夏:“哥,我还从来没吃过披萨呢。”
萧野:“别说话,冷风进肚子了!”
许之夏一点也不冷,带着鼻音‘嗯’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