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没有这次跟张烨之间的谈话,也许张真要过很久以后才会意识到,自己忽略了一个非常至关重要的问题。
他来到这个时代,的确拥有其他人所不具备的理论、学识、科技技术以及超前思维。
甚至于他完全清楚时代的发展变革,可以审时度势的规避风险,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。
然而,他却才刚刚意识到,有一项能力却是自己无法从前世继承过来的,那就是政治智慧。
在前世他没有从政经历,更不可能有跟皇帝打交道的经验,因此如何在政治场合从容应对,明哲保身,却是完全陌生的课题。
张真曾天真的认为,自己能游刃有余的玩转这个时代,但实际上并非如此。
他错误的认为即便那个便宜爹怀安王身份尊贵,但是在皇权面前,依然只能当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,可现在他觉得,怀安王根本就是一只熟谙权利争斗的老狐狸。
想到这里,张真流露出无比懊恼的神情。
张烨见状,拍着他肩头安慰道:“你能体会到父皇的良苦用心,就再好不过了,其实父皇虽然表面上对你严厉,心中却不曾放弃过你,也从不认为他的儿子是个酒囊饭袋。”
“大哥,你说的话我记下了,等回头见到父王,我再好好向他认错。”
“今天我来找你,主要是有一件事不得不请你帮忙。”
接下来,张真将李雄飞来京途中的遭遇,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,张烨听完之后遂即眉头紧锁,他意识到这件事的确十分蹊跷。
“听李雄飞所言,他是在距离凤鸣城一百二十里外的官道上遭遇劫匪的,对方虽然穿着邋遢,但一个个身板健壮,动起手来拳脚功夫了得,很有章法,互相配合默契。
这样的人很明显不是山野流民,也不似寻常劫匪所用的手段,所以他们的身份就成了一个巨大的疑问。”
张烨道:“不错,劫匪一般是不会靠近官道的,另外随行护送李雄飞的人,自然也是泗国公府内经过严格训练的高手,如果他们都对付不了的话,那么对方的身份......”
话到此处,张烨似乎想到了什么,竟欲言又止。
张真追问道:“大哥有什么话不方便讲出来吗?”
“倒也不是,我只是想说,泗国公是百战名将,府里的手下自然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,战力绝不会弱,所以能够与之相抗衡的战力,在以凤鸣城为中心的方圆几百里内,我只能想到羽林卫以及殿前兵马司。
前者肩负戍卫国都的重任,后者更是宫廷禁卫,直属陛下指挥。”
张烨直白地说出自己的看法,无异于是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羽林卫和殿前兵马司。
但这两支至关重要的军事力量,是不会擅离职守的,更不可能跑去百里之外干起劫道的勾当。
张真自言自语道:“该不会是出现了小部分逃兵,他们在逃跑的路上没有盘缠没有食物,所以被迫选择了劫道,而恰好撞上李雄飞一行?”
“无论是羽林卫还是殿前兵马司,出现逃兵那都是大事,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,据我所知类似的事情极少发生,近几年来甚至都没有出现过。”
张真和大哥两人越聊越觉得这件事透着几分诡异,完全有必要追根究底,查个水落石出。
最后张烨告诉张真说:“这件事就由我去查,一旦有消息就会告诉你,不足一月你就要与泗国公家的小姐成婚,在这段时间里不要惹出什么是非来,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大哥说。”
“是,我明白。”
张真从大哥那里得到了全力支持,这让他心中不禁感受到亲情的温暖,即便从实质上来说他们之间原本仅是陌生人。
但有这样一层关系在,让张真很有安全感,他知道在自己遭遇困境的时候,这个人永远值得相信。
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,张真全神贯注经营起了自己的生意。
他首先去找阿米罕谈,并决定让后者成为烟花在凤鸣城的第一经销商,这样一来的话,双方都能从中获益。
张真不必再花费那么多时间销售烟花,而阿米罕则是可以以较低廉的价格,直接从生产源头进货,并且拔高自己的利润。
与此同时,张真也在不断铺设玉楼春的销售网络,现在这款名酒早已成为凤鸣城中公认的第一美酒,众多的王孙贵族都对此趋之若鹜。
那么下一步,张真的目标是要将玉楼春以凤鸣城为中心销往全国各地,要想做到这一点,自然需要广阔的人脉。
李雄飞在这方面帮了不少忙,他通过不断结交、扩展自己的交友圈,已渐渐形成了一个主要由城中二世祖们为主体核心的圈子,并通过这些关系,再向往继续发展,从而将影响力延伸到国都之外。
就这样过去了二十多天,张真的手里又积攒下了不少的银子,按照规矩接下来是时候去向泗国公府下聘礼了。
于是,他将李雄飞叫到身边,认真叮嘱了起来。
随着婚事将近,李如霜这边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婚事所需的各种事宜,规矩之多,繁复之极。
侍女瓶儿一边为李如霜盘发,一边随口嘟囔道:“眼看日子也近了,张公子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呐,他不是该先送聘礼过来吗?”
李如霜道:“按日子算,就在这一两天,他自然会记得这件事。”
“唉,上次听说他被陛下重罚,怀安王为此大动肝火,也不知道这次下聘,送来的礼到底重不重,若是太轻的话可就太委屈小姐了。”
瓶儿通过一些在怀安王府做事的下人口中得知,怀安王似乎对儿子非常失望,甚至可能不愿意为了这场婚事花费重金筹办。
李如霜淡淡说道:“是多是少也由不得我决定,事关两家的面子问题,希望他能尽力而为吧,不然几位家中长辈们可就要不高兴了。”
“至于我自个儿倒是不在意。”
虽然没有言明,但李如霜话语中的意思,也是不看好张真能送来多么贵重的聘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