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沚阮被紧紧裹在大氅里,冷风被阻挡了大半。
冬日的冷风中,沈沚阮一点也不觉得冷,甚至左脚处时不时传来的痛感也慢慢消失,在这冰天雪地中,她感受到的是无比的温暖,而给予她温暖的是未来的皇帝。
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。
马跑起来还是比人快,不到小半个时辰,目的地就到了。
三皇子先行下马,又小心翼翼搀扶沈沚阮下来。
这地方是个茶肆,地方不大,供要出城的人歇歇脚。
小二见有客人来了,连忙泡了一壶茶出来。
他见二人穿着打扮不俗,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样子,不过看那女子的斗篷上沾了些泥点子,发髻也有些凌乱,男子还扶着女子的胳膊时,看向三皇子的眼神里便带了些戏谑。
呦,敢情这是一对野鸳鸯呐。
三皇子注意到他的目光,看向他的眼神里瞬间变的犀利无比。
那小二见了,缩缩脖子赶忙到后面去了。
要命咧,这么凶。
两人静坐喝茶,一个时辰后,沈清婉才焦急赶来。
她刚从大殿里出来就见原公公在等着她,给她说了沈沚阮的事后,沈清婉也来不及细问,急匆匆就往寺院大门处赶。
两个丫鬟见沈清婉一脸着急,说要尽快下山去接姑娘,她们二人也有些担心。
好在见到人之后只是伤了脚,别的也无大碍,沈清婉这才带着沈清婉与三皇子告了辞。
眼见天色慢慢暗了下来,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,快到酉时,马车才急匆匆地进了京城往英国公府的后门去了。
这后门设在一个胡同里,虽说离正门有些距离,但是进入后门,穿过几个回廊便入了后院,离集芳院也近。
回程的马车上,沈清婉紧紧握着沈沚阮的手,眼神里也是止不住的担忧,刚才一上车,沈清婉就让芙蕖帮沈沚阮褪去了鞋袜,看着小姑娘左脚脚踝处又红又肿,沈清婉难免心疼。
沈沚阮见她姑母一脸的担心,忍着痛扬起一个乖巧的笑脸来:“姑母,我没事。”
“怎么我进去之前你还好好的,结果弄成这样,是在哪里跌倒了吗?这会子还疼不疼?”
“我就是不小心,在院中随便乱逛的时候没看到有石块,就是被绊了一跤,无甚大事,真的,这会已经不疼了。”
“你呀。”沈清婉伸手摸摸沈沚阮洁白的额头,语气里带着温柔:“这几天老实在院子里待着,也别去文华阁听学了。”
“我晓得了,姑母。”沈沚阮点头答应,脑海里又不由得回忆起今日遇见宋袭野所发生的事,她垂下眼,眼睛里藏起了自己的情绪。
回了集芳院,沈清婉立刻吩咐丫鬟把堂屋旁的厢房收拾干净,又赶紧叫来了大夫。
沈沚阮的脚是崴到了,扭到了筋骨,要静养一个月,减少走动。
文华阁是不能再去了,沈沚阮只有亲笔写了信,让红袖隔日送到曾夫子手里去了。
锦绣院自然也得知沈沚阮脚受伤的事,老夫人来打发丫鬟特意来问候,张姨娘也送了些东西来。
没过几天,英国公府就收到了一份礼物。
送礼的是京城里最大的首饰铺子,亲自把两个大箱子送到了英国公府,说是要送给住在府上的姑娘们。
管家看着帖子上宋袭野龙飞凤舞的大名,有些懵。
这又不是逢年过节的,平日里也没什么礼尚往来,这直接送给府里的姑娘们,这是何意?
管家拿不准意思,又碍于宋袭野的身份,于是特意去锦绣院询问老夫人。
听到这两箱礼物是宋袭野送给段熙禾与沈沚阮的,老夫人一时也不明所以。
上一次宋袭野忽然上门拜访,就专门带了些女孩子们的礼物,她这才把府里的两位姑娘叫了出来,当面感谢,才没有失了礼数。
那些礼物沈沚阮一件不要,于是便都送进了段熙禾的屋子。
这一回宋袭野又再次送来,老夫人才有些起了疑心。
难道宋袭野对这两个丫头有意?她当即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。
且不说宋袭野出身平南侯府,身份高贵,况且府里这两个姑娘出身都太低,嫁入高门并不是最好的选择,如果实在要入高门,那只有自甘为妾。
沈沚阮那边老夫人做不了主,但是段熙禾,她自小一手养大的孩子,只想她可以找个如意郎君,为人正妻。
老夫人思忖片刻,既然东西都送来了,总不可能原路退回,于是她问:“东西你可查看过,都是些什么?”
老夫人谨慎。
“回老夫人的话,已经查看过,两箱都是姑娘家的衣物首饰之类的,看着价格不菲。”
“那就给软丫头送过去吧,禾儿的,你留下即可。”
“那需要回礼吗?”
老夫人摸索着手中的佛珠,思考了片刻,摇了摇头。
给府里姑娘的礼物,按理来说这种礼尚往来的事应该让府里的主母决定才对,“你去给夫人说一声,看夫人如何处理,再来告知于我即可。”
管家便下去了。
老夫人闭上眼,手里的佛珠摩挲个不停。
没一会儿,段熙禾进了屋。
冬日里天寒,老夫人腿脚不便,便让她每日去黄姨娘的院子一次,这个时辰,段熙禾应该是从黄姨娘那里回来。
“如何,孩子好着呢吧?”
老夫人一提到孩子就高兴。
段熙禾脱下斗篷,一旁有小丫鬟上来拿下去了。
“好着呢,祖母您别担心,我问过身边的妈妈,说黄姨娘最近胃口开了些,孩子也长大了些,大夫昨日来过,说是母子均安。”
段熙禾边说,边在老夫人身侧的软榻上落座。
“那就好,眼见着已经到年底,过了这个年,我们的禾儿就要十五岁了,要及笄了。”
老夫人亲昵地拍拍她的手,养了十五年,一转眼,就已经是大姑娘了。
听到这里,段熙禾心里猛然一惊。
是啊,她马上就要十五岁了,几个月前她爹娘来看她时说过,只待她及笄,便把她接回家中,是大姑娘了,也该考虑后面的事了。
她一点也不想回去,她要是回去了,这辈子就完了。
段熙禾想到这里,整个人有一股浓浓的危机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