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'日'后,杨迷糊睁开双眼,见床上一片凌乱,自己不着片缕,一惊而……
嗐……却没坐起,只觉全身发软,口干舌燥。
怎么了?自己真的肌无力了?这该死的点穴法!
他艰难伸过手,拿过床头柜上的一杯水,咕噜噜一口喝了下去。
他又在床上躺了半晌,才觉得有了点力气。他用手撑起上身,坐了起来,但仍觉头晕眼花。
慢慢挪下床,刚一站起,不仅左腿发软,右腿也发颤,又一屁股坐了回去。
坏了!真是肌无力了!
他静静坐了片刻,揉揉脸,总觉得事情不对劲。
他怎会变得全身发软呢?他记得,他睡过去之前,可是生龙活虎的,身下好像还有个人。
他记得,他是喝多了酒,被胖子搀上楼,扶着躺在床上的。
然后有个女人走了进来,与他躺在一起,然后他不管不顾,扑了上去……
然后又醒来,看见一片错落有致的雪山,便又扑了上去。
……
这会不会是在做美梦?他看了看床单,有斑斑点点,嗅了嗅,有一股熟悉的怪味。
而且房间里残留着肉豆蔻的辛香,与曼陀罗花的清香。
他心念急转,一个激灵,中招了!这肯定是紫鸢和脏老头联手所为!可能还有枝子参与其中!
他将衣服穿好,慢慢起身,艰难的提起裤子,穿上鞋子,悄悄来到门前。
听了听门外的动静,又缓缓打开一条缝隙,见二楼根本没人,他长舒一口气。
趁没人,赶紧溜!这是他的第一反应。
可全身发软,力不从心,心到腿不到,根本走不快,还不小心碰倒一把椅子。
椅子倒地的啪啦声,似乎惊动了楼下的人。因为有一个脚步声噔噔传来。
不一会儿,黑子一脸促狭的冒了出来,“杨子,醒了?饿了吧?楼下有饭菜,要不我帮你端上来?”
杨迷糊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,淡淡道:“紫鸢她们呢?”
黑子嘿嘿笑,“你是想问麻生小姐吧?她回宪兵队了,说是去交接工作。你等着,我去拿饭菜,吃完再说哈。”
说完,黑子快速跑下楼。
杨迷糊长嘘一口气。紫鸢好像不在,只要她不在就行,不然自己还不得被她嘲笑死。
可事与愿违,一道小小的身影窜了上来。
“二哥,辛苦三日了。来,吃饭补补。”
紫鸢边说,边摆好饭菜。杨迷糊确实饿了,狼吞虎咽,风卷残云,不一会儿便将饭菜一扫而光。
他拍拍肚子,瞥了一眼正涨红脸的紫鸢,没好气的道:“又是你的鬼主意吧?想笑就笑出来,憋着不难受?”
紫鸢终于憋不住,'噗嗤'一声破了防。
“二哥,这次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。枝子姐姐说,这是江湖救急,得下猛药。”
杨迷糊翻了一个白眼,“枝子会说'江湖救急'这句话?小桃的主意,你在一旁撺掇的吧?”
“别瞧不起人,枝子姐姐现在中国话会的可多了。真是她的主意,我只是敲敲边鼓。”
杨迷糊不大信,“你真的不是主谋?想想也是,一个小屁孩,怎么会懂这些!”
紫鸢立马不满,一跺脚,“说谁是小屁孩呢?你看,我都长高了一公分,而且前面也大……嗐,跟你一个大老爷们,说这个干什么?”
闻言,杨迷糊故意打量她几眼。好似真高了些,但就大就有点夸张了。
他故作惊讶,“哎呦喂,是长高了些,但说大就有点言不由衷了。枝子哄你高兴的,这你也信?枝子就这点不好,总是不爱实话……”
他的话,可把紫鸢气坏了,蹭蹭几步下了楼而去。
终于把紫鸢轰走了,杨迷糊正松口气,可紫鸢又立马窜了回来。
“赶快去澡堂洗洗,一身怪味。洗完了,回情报课,你组长的任命下来了。”
说完,不待杨迷糊开囗,紫鸢又窜下楼。这小丫头片子!
杨迷糊一瘸一拐走下楼,他发现此时只有左腿发软。
他洗完澡,换了衣服,走出门时,黑子正拎着鲁班箱在等他。
“杨子,走吧!”
杨迷糊有些惊讶,“紫鸢不跟我一起走吗?”
黑子点点头,“她跟她师傅回去了。说你知道地方,有事可去那里找她。”
“她说有什么事要办吗?”
“没有。说累了,回去休息几天。”
杨迷糊突然有些失落,紫鸢在他跟前晃吧,他总觉得他会给紫鸢带来危险,甚或说有点烦。但一旦不在吧,他又有些不习惯。
自己真够贱的!
杨迷糊岔开话题,“小桃和枝子都回了糕点店?”
“小桃去了苏州,她想亲自去安排一下,过两天就回。你放心,胖子跟着呢。”
黑子见他脸色不愉,又道:“隆信家已全面妥协,不会有危险的。听说川上正好死了。”
杨迷糊一惊,“怎么死的?”
“三天前,就是我们聚餐的那天晚上,在路易斯西餐厅,被人枪杀了,原因不得而知。你回情报课再问吧。”
八成是麻生老太太的首尾。也好,小川野对此也无话可说。
杨迷糊一瘸一拐上了栓子的车。
他可不敢掉以轻心,麻生老太太的人一定还在盯着自己。好在自己的左腿确实有些发软,不需要过多的假装。
到了宪兵司令部大门口,杨迷糊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,自己终于又回来了。
他一瘸一拐来到宿舍门口,看了看隔壁麻生嫣的宿舍,门紧锁着。
他叹了口气,打开自己的宿舍门,走了进去。他将鲁班箱放在桌子上,环顾四周,发现那盆仙人掌竟然长出了一个新苞苞。
他将仙人掌挪到窗台上,又换了少佐军服,走出宿舍。
刚到情报课的大楼,纯子飞奔出来,前面一颤一颤的,“弘田组长,你终于回来了!”
“你们还好吧?”
纯子兴奋道:“好得很。川上正好死了,弘田君回来了,我们正翘首以待呢!”
杨迷糊似笑非笑的,“你把两者放一起说,不太吉利哈。川上组长是怎么死的?”
纯子捂住嘴,又讪讪道:“对不起,我一时口快。他在路易斯西餐厅被狙击手暗杀了。他也真该死,前段时间,他上窜下跳的,到处传你的谣言,说你有残疾,与中国人来往密切什么的……”
见她打顿,杨迷糊一哂,“还有什么更难听的话?”
纯子嗫嚅道:“说,说你可能不是日本人……他这是狗急跳墙,胡说八道。”
“有没有人传言是我杀的他?”
纯子一愣,连连摇头,“这个真没有听说。再说,再说你不是住院了吗?”
杨迷糊呵呵笑,“别不好意思讲!我没大事,只是腿有点发软而已,过几天就好了。”
纯子连连点头,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我们进去吧,山田他们都在等着你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