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微亮。
穆溪云坐在梳妆镜台前,脑子昏沉,下巴一点一点的,几乎要昏睡过去。
沈长风手中的辫子再次歪掉,他索性放下头发,转到前边,捧起心上人的小脸蛋,柔声唤道:
“溪云,溪云,别睡了,不抓紧点时间,我们就搭不上飞舟了。”
穆溪云原本闭着眼,听到这句话怒气噌的就冲上脑门。
她啪的一把拍开沈长风的大手,怒气腾腾的瞪着他,骂道
“你知道时间紧迫,你还折腾到刚才?!现在还好意思催促我?你这么能耐,怎么不上天?!”
沈长风心虚,讪笑着说:“我就是太想你了。”
“死开。”穆溪云抬手推他,
后者岿然不动,甚至反手一把抱住她,讨好的解释:
“比斗地点在海外,乘坐飞舟过去得七天,在飞舟上有的是时间休息嘛……”
说着他又委屈上了,将脑袋埋在穆溪云脖颈间,不停用他下巴蹭她的软肉,可怜兮兮的说道:“等出了听风院,我又不能和你亲亲贴贴了,溪云,我的姑娘,疼一下夫君吗。”
五年了,穆溪云太熟悉他的套路了。
一犯错,就可怜兮兮的求饶。
她一开始还很吃他这一套,但次数一多,穆溪云就回过味儿来。
他仗着自己偶尔的心软,一点点的试探,推高自己的忍耐力,将两人的相处方式按着他想要的方向去塑造。
还出了效果。
如今这是有恃无恐。
意识到他的险恶用心,穆溪云都气笑了。
不能老这么纵着他。
穆溪云推他脑袋:“让开,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,闭嘴。”
沈长风听话的闭嘴不言,可是哼哼唧唧的继续在她脖颈间蹭。
穆溪云冷着脸,不为所动。
可……
蹭着蹭着,她便发现了不对。
湿湿软软的触感在她脖颈间四处游移,有要往下的趋势。
穆溪云惊呆了,满脸不可置信,使劲儿推他:“沈长风你是禽兽吗?你知道还有多久要集合吗?”
“嗯,还有半个时辰……”沈长风语声含糊,断断续续,
“待会我叫人把餐食送到你在飞舟的房间去,如果不想吃,直接吃颗辟谷丹,睡一天一夜都行,两天两夜也行,我绝不打扰你。”
穆溪云气死了,抬脚踹他。
却感觉身子一空,惊叫一声,人便被按在了梳妆台上。
稀里哗啦——
梳子,耳坠,镯子等首饰撒了一地。
穆溪云头发上还未编织好的紫色丝带,从梳妆台侧边垂坠下来,一晃一晃,划出一道又一道羞耻的弧线。
她闭着眼,感觉此刻无法……不,是日后都无法再直视梳妆镜了!
七天,整整七天,穆溪云都没有再和沈长风说过话。
大荒界地域广阔,海陆交织。
穆溪云他们所处的这块大陆,名唤中洲,是整个大荒界最广阔的一片大陆。
主要的大宗门基本都集中在此。
中洲以外的地块,统被中洲人称为岛屿。
无论大小。
无论陆上是否有宗门,有多少宗门。
宗际比斗的地点在海上的一处岛屿,名为全息岛。
全息岛并不小,足有万里见方。
这种面积的陆地,足以容纳下二十亿人类居住,且不算的多拥挤。
奇怪的是,全息岛荒无人烟,是凶兽的天堂。
而且,最早也不知道,为什么会取一个如此古怪的名称。
穆溪云翻阅古籍,只看到前人推测,可能是某个惊才绝艳的大能,不知道利用了什么手段,将此岛改造成专门用于选拔弟子用。
如今被用作各宗门的比斗,刚刚好。
从中洲抵达全息岛,大约需要飞舟行驶七至十天。
至于是七天还是十天,得看各宗门在中洲的哪个位置。
从望神山过去,需要七天半左右,具体还看飞行速度。
大型飞舟行驶在万米高空上,凛冽的罡风呼啸不止,刮的舟体上的防御罩微光频闪。
透过巴掌大的琉璃窗户,映照在穆溪云漆黑如墨的双眸上。
这艘大型飞舟可以容纳上万人。
其实如果单单是护送参赛弟子,并不需要用到特大飞舟。
但此次宗际大比,比赛形式多样,在比斗中,经常会出现团体、或者单体战斗的精彩案例,是让门中弟子开眼界的好机会,对他们日后的修行大有助益。
所以,宗门除了护送比赛组的练气大圆满修士、筑基境巅峰修士、金丹境巅峰修士外,还会挑选一些潜力大的弟子,拉过来一起观战。
再加上宗门护送,接洽比赛等高层,林林总总,这艘飞舟所载人数近八千人。
透过小小的窗户,穆溪云看到飞舟周围依旧是广袤无垠的海域。
有着浊气的遮挡,海面灰蒙蒙一片,景色是称不上的。
穆溪云摩挲着手中的阵盘,环视了一下放了一张床,就几乎没地儿下脚的单人房,决定起身。
像穆溪云这类杂役弟子,正常都是住四人大通铺的。
比赛选手好点,也要二人同住。
她能入住单人间……是沈长风斡旋的结果。
加上楚潇此次对她寄予一定的期望,也想让她好好休整一番,以全盛状态参加比斗,所以同意破例,划了个单人间给她。
单人间虽狭小逼仄,但终究也是独立空间。
沈长风他们这种筑基境,金丹境的比赛弟子,居住的单人间,并不比穆溪云的好上多少。
穆溪云拉好窗帘,收好手上的阵盘,起身往外走,离开这个逼仄的单人间。
吱嘎——
门开,静谧顿消,扑面而来的是嘈杂的人声。
她往楼下望了一眼。
宽阔的甲板上,到处都是三三两两交谈的同门。
有的对着脚底下的海面,讨论即将抵达的全息岛。
有的在谈论修炼问题。
有的年轻弟子,神色兴奋的说着要将此次见闻记的牢牢的,回宗之后跟不能来的同门吹嘘……
四处鲜活一片。
穆溪云长吐出口浊气,将连日来困在逼仄空间中的压抑,一并吐了出去。
她关上房门,沿着狭长的过道,转入楼梯,下到甲板。
径直走向一处栏杆。
那里站着一个熟人。
“周师兄。”越过息壤的人群,穆溪云快速接近栏杆,主动打招呼。
周阳正看着脚底下的海面发呆,闻言微微侧头,笑着说:“叫师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