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方既白坐在窗边想了很多很多,自我检讨了一遍又一遍。
最后得出结论自己插手擂台赛的事确实不对,但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错。
治国本就应当文武兼重,而不是像苏晨轩说的那样要重文轻武。
若当真如此,等敌军把刀架脖子上再后悔岂不是晚了?
检讨完这事以后,又默默告诫自己,以后不能冒进了。
顺便梳理了一下自己这一整年来的所作所为,得出结论,不能老是正义病发作,不然会惹大麻烦,就比如重修律法这事。
东方既白伸手拍了拍自己脸颊,自言自语地嘟囔道:“你怎么回事?怎么到处惹麻烦啊?
难不成成天缩在窝里不出门才能确保没事?”
东方既白看着天边的云彩,思维一下又跳跃到前生,突然的一瞬间就好想好想外婆,心里也莫名有些小伤感。
最后脑子里同频处理起好多件事情,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了。
直到五脏庙开始强烈抗议,东方既白才长舒一口气走出了临水阁。
临水阁的大门被东方既白推开的同时,慕溪远迎了上来,行礼道:“殿下安!”
东方既白同样回礼,“邸下安!”
慕溪远微笑道:“说来也巧,听他们说殿下在临水阁,正要敲门,殿下便开了门。”
东方既白笑道:“那可真是巧了。可用过午膳了?
若是没有,不如随我一道用膳?”
“也好。”
东方既白玩笑道:“怎么突然来了,该不是专程过来答谢我送了你两壶茶吧?”
慕溪远一边从怀里掏出婚帖,一边说:“自然不止。这是我与柔姿的婚帖,日子就在下个月初八,到时殿下定要前来。”
东方既白双手接过婚帖,点头道:“好,到时我自会上门讨两杯喜酒喝。”
慕溪远看到他双手的红痕,关切道:“殿下的手怎么了?”
东方既白看了一眼手上的红痕,这会儿子才觉得作痛起来,却还是下意识遮掩道:“无事,泡茶时走了神,不小心打翻了茶杯,被茶水烫的。”
慕溪远又问:“可用过药了?”
东方既白假笑道:“一时给忘了,你不提,我都忘了疼了。”
慕溪远闻言转头看向廊下的侍卫,吩咐道:“去给你们殿下拿盒烫伤膏来。”
那人听了这话,几乎没有多想,快步冲到了药庐。
言罢,两人已入大厅,这次不必特别吩咐,小德子便温了一壶醉山峦呈了上来。
与此同时,侍卫将药膏递了上来。
东方既白同慕溪远用过午膳后,乘着马车前往四方楼。
此时四方楼,沈藉舟迈步上了擂台,对着众手拱手道:“老夫上台不为争魁首,只为说清一桩谣传……”
燕景瑜听到沈藉舟的声音离开了展览新作的内厅,靠到窗边看向擂台上站着的沈藉舟。
“先前老夫听闻上京有人不满老夫称三皇子为大才。
其实大才是误传,老夫的意思是三皇子是可塑之大材,非能之大。
论作锦绣文章,其不如御政大人赵德柱;论勇毅不如骠骑大将军宋燕回;论智计不如顾家前家主顾锦源;论礼仪不如建礼大人段成风,论……”
整个四方楼从听到他的声音开始便自发的安静下来,待听他说完东方既白不如什么什么的时候,各自与同伴低语交谈了起来。
沈藉舟说完几大不如之后,清了清嗓子,继续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:“虽三皇子有诸多不及,但兼而有之,甚是难得,是而老夫爱之,惜之。
若非身份使然,老夫倒有意授其衣钵。”
有人听完开口问道:“敢问先生那几位大人又差在何处?”
沈藉舟爽朗一笑道:“问得好,赵大人文采过人,但迂腐刻板不知变通;宋将军武艺超群,但疏礼仪;顾家主权奇智量,但便侫善柔;段大人礼仪成家,但乏果决……”
沈藉舟说完便作揖一拜,缓缓下了高台。
沈藉舟行至门口,正好看见东方既白从马车上下来。
东方既白看到沈藉舟,赶忙上前行礼:“老师安康。”
沈藉舟伸手一扶,会心一笑:“方才在里面提起殿下,没想到殿下便来了,可见不能在背后说人。”
沈藉舟说完就要给他行礼,却被东方既白拦住,“老师,不必拘礼。”
沈藉舟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进去吧,老夫先走了。”
东方既白对着沈藉舟躬身一拜道:“送老师!”
待沈藉舟上了马车,东方既白才起身进了四方楼。
东方既白一步步直奔擂台,登上擂台后对着四方各作揖一拜道:“本殿上台是为前些年一桩旧过自省。
当年苏家公子苏晨轩因本殿的过失而错失魁首,本殿在此同他说句抱歉,也同诸位学子说句抱歉。
本殿不该私自插手四方楼擂台赛事宜,一来有失公允,二来害人错失凌云路,三来辜负诸位学子经年苦学。
但,本殿现在依旧认为治国当文武兼重,文可治国,武能安邦,如同人之左膀右臂,缺一不可。
因而在此仍驳苏公子重文轻武一论。
为保四方楼擂台赛公允,本殿将永不踏足四方楼。
望诸位学子谨言慎行,恪守絜矩之道,兴我大楚!”
东方既白说完,再次对着四周各拜了一下,随后飘然下台。
四处听了这话,议论纷纷……
燕景瑜倚在窗边将一切收入眼底,眼神放肆地打量着东方既白如同亭亭劲松的身姿,也认真倾听他染磁的空谷音吐出来的字字句句。
当他转身下台的时候,燕景瑜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。
东方既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的时候,燕景瑜伸手摸着小猴的头,低笑道:“小猴啊小猴,还是你眼光好,寻了个这样容貌品行出众的人当俦侣。”
燕景瑜将小猴的前爪高高举起,左右打量着小猴那对像葡萄一样溜圆的黑眼,打趣道:“真乖,一会给你买个彩球玩儿。”
离开四方楼后,燕景瑜抱着小猴一路前往市集,买了一大堆的球。
最后赵恒逸的胳膊上已经没处挂包袱了,燕景瑜才停止这种报复性消费。
到府门口的时候,燕景瑜见顾见臣站在那里,自觉晦气地移开眼,下意识加快步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