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景瑜恋恋不舍地看向冰棺中的女人,注视良久,随后一步三回头地看着,直到彻底看不见了,才一路走了出去。
沿着地道走到了皇城外,燕景瑜拿帕子沾了沾溪水擦去了脸上的泪痕,对着被月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溪水发愣。
她不知道该不该信他。
她怕信了他会万劫不复,可内心又是无比渴望得到他的关怀,哪怕一点点。
燕景瑜抬头望向高挂在天上半圆清亮的月,喃喃自语:“我会查清楚的,谁也别想欺骗我。”
四月初十,清晨的阳光从穹顶之上洒下,溪边的一束鲜花上的水珠折射出明晃晃的太阳光。
那束花由楝花、紫藤花、紫铃兰……等各种紫色系的花捆成,花束的尾部泡在溪水里防止干枯打蔫儿……
后来,太阳升到了头顶正空,花上的水珠干透了,但花束还是精神的。
再等等吧,或许,她只是睡过头了。
他这样告诉自己,然后换了一块地方,继续揪那些嫩绿的草。
小溪边从一小块光秃,逐渐变成了一大片。
很快,天幕上挂上了一抹月色。
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来。
他反复劝说自己,也许是她看出自己的目的了,还在犹豫,再等等吧。
一夜过去,天边重新发散温暖的太阳光。
那束花经历一天一夜的温差变化,已经有些蔫答答的。
燕太子府门口的守卫换了岗,守卫伸了伸懒腰,见一道白色身影过来从远处走了过来,逐渐地,身影从模糊到清晰,原来是东方既白。
东方既白走过去,准备跨进去,守卫犹豫纠结片刻,然后伸手拦住了他,“殿下,主子身体不适,不太方便……”
东方既白看向门槛,传音给暗影碟者:她怎么样了?
暗影碟者:能吃能喝能睡,没哪里不舒服。
东方既白看向守卫惊慌的面容,眸色沉了沉,“知道了。”
不等守卫说什么,东方既白便直接转身准备离开。
守卫看他的脸色白得吓人,眉宇间有化不开的倦色,赶忙叫住他,“殿下,不如先歇一歇再走?”
“不必。”东方既白拖着沉重的步伐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一天一夜,不吃不睡,纵使身体健康的人也会觉得够呛,何况一个重伤初愈的人。
东方既白凭借着自己的毅力强撑着回到寝殿,一头栽倒在榻上,很快昏睡了过去。
还是东方启玉听说他回来了,却迟迟不见出来吃午饭,才发现他昏迷过去了。
壬秋过来给他扎完针,然后什么也不干了,就坐在旁边等着他醒来。
之后,东方既白醒了,挨了壬秋好一通骂,说他不爱惜身体等等。
东方既白心虚地接受了这顿批评,然后老老实实、安安分分地开启养伤日常。
燕景瑜从燕国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四月十一晚上。
燕景瑜匆匆忙忙收拾了一番,从寝殿出来吃晚饭。
赵恒逸忙不迭地把东方既白送来的衣服呈上,“主子,这是三殿下让人送来的。”
燕景瑜伸手准备接过来,却又放下了手,“放进库房,以后他送来的东西都放库房里。”
赵恒逸摸不着头脑,但还是照她的吩咐放进了库房。
放好东西后,赵恒逸又同燕景瑜说:“三殿下今早来过了,只不过没有进来。”
燕景瑜怔愣一下,然后让赵恒逸吩咐下去,“以后不许在吾面前提起他。”
赵恒逸应下了,内心深处暗想,主子和三殿下闹什么矛盾了?
次日,燕景瑜花了点时间把寝殿内和他有关的所有东西都装箱放进了库房。
即便如此,燕景瑜还是发现了他渗透进自己生活方方面面的痕迹,比如膳食,比如周信和周羽,再比如……
燕景瑜拿着筷子却半天没有动作,只有发呆和叹息。
赵恒逸吸取教训,没有在她烦忧的时候打扰她。
东方既白同样在刻意避免想起关于燕景瑜的事情,每天都把自己安排得满满当当,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盯着东方启玉练武。
因为东方既白遇刺受伤的事,东方暃以雷霆手段处理了一大批世家勋贵。
顾见臣在事件中心飘摇摆动,最后还是高高举起,轻轻放下。
顾见臣自己都觉得这次要完蛋了,结果却没有。
这让他自己都觉得惊讶,甚至都怀疑东方既白说自己背后还有人的事有可能是真的。
可,那人是谁呢?
顾见臣对此毫无头绪。
四月十三,东方既白在林间坐着,看着东方启玉持剑在林间翻飞,视线突然模糊,思绪飞到了很远。
问一问师傅吧,看看有没有什么破除境界的好法子,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。
正想到这里,一阵脚步声传来,“殿下可让溪远好找!”
东方既白听到声音收了剑,转头看向来人,回以一笑:“正打算过两日找你,却不想你先来了。”
慕溪远见礼道:“二位殿下安!”
东方既白伸手扶他起来,“不必多礼,走吧,茶楼坐坐去!”
东方启玉练得也差不多了,收了剑,擦擦脸上的汗,“哥,那你们先聊,我就去找修乐玩去了。”
“嗯,去吧。”东方既白略点了一下头,引着慕溪远前去茶楼。
东方既白拿出一枚带有慕字徽标的箭头递给慕溪远,“这是我当时遇刺留下的,上面有你们慕家军的徽标。”
慕溪远接过箭头一看,心里一沉,抬眸望向东方既白,语气有点慌乱,“殿下是怀疑溪远?”
东方既白摇摇头,“并非如此。要是怀疑你,你们一大家子都在牢中了。
当是与慕家结仇的世家不想瞧见慕家重振闹出来的,或是敌细也难说。你们得换一换徽标了,顺便细查有无奸细混入。”
慕溪远拱手道:“多谢殿下提点。”
东方既白倒了一杯茶递给他,“尝尝,尝不出来可要罚你喝个烂醉!”
慕溪远接过茶杯,微抿一口,“是春山茗。”
东方既白否认道:“错了,一会儿喝个烂醉回去吧!”
慕溪远勾唇一笑:“殿下又耍赖了。”
东方既白傲娇道:“不管,我说错了就是错了。”
慕溪远顺应道:“好好好,喝个烂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