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小鱼的刀,落在柳玉楼的脖颈上。
那里已经少了两层血肉,可是[梨园印记],还是没有清理干净。
刀尖落在血肉上。
颤抖着,发出听不见的嘶喊声。
与柳玉楼的痛苦相呼应。
“——开始……”
“啊!”
“开始模n——”
“我——”
最开始的时候,柳玉楼还记得用心声掩藏模拟器的存在。
但是后面,她却是已经痛到喊了出来!
每一次,柳玉楼想要说“开始模拟”的时候,下一刀都会落下。
就差一秒,可是来不及这一秒!
在怒火盈天的满网村人看来,就是这只杀人放火、无恶不作的诡异,一直在重复“开始”、“开始”。
偶尔有心软的,一想到小山贼描述的血腥场面,脸就冷了!
那种毫无下限的事,除了亲历者,谁能想象?
除了诡异,谁能做出来?
“曲钥匙”看不上这些村民,村民们只知道可能有山匪,连山匪的面,都没见过!
他们不知道内情,在小山贼的撺掇下,只以为诡异要现出原形了,还在为陈小鱼叫好,让她不要手下留情,直接杀之而后快!
一边,是朝夕相处的叔叔伯伯。
一边,是认识两三天的朋友。
村民们“杀了她”的煽动下,陈小鱼感到了一种,前所未有的、不可抵御的恐惧。
随着太阳初升,她只觉得自己像是[生敲]离水,被暴晒在阳光之下。
心里、肉中,都被日光晒得爆裂开来。
陈小鱼机械地,刺下一刀。
在村人的意志下,被裹挟着。
柳玉楼快疼疯了。
但是陈小鱼,已经疯了!
在村人的胁迫下,屠杀自己的朋友!
陈小鱼不是不想一次挖干净,只是想要少切下来一点,让玉楼的创口少些,能早一点恢复。
虽然眼前,满是昨夜的月光,杯盏,碗筷,[生敲]。
但是陈小鱼的,属于人的求生本能,告诉她。
脖子被切断,会死的。
陈小鱼。
是满网村和满船村刀工最好的人。
她片下来的生鱼片,薄如蝉翼,可以透过去看到对面的远山。
落在柳玉楼身上。
一刀一刀。
千刀万剐。
却与凌迟无异!
模拟器看着干着急,却不能自行开始模拟。
只因为每一次模拟,必须需要宿主本人的意识,无论在心里还是现实,完完整整地说出那“开始模拟”四个字。
包括取出那些诡异物品,也是如此。
可是柳玉楼已经说不全了,就算她现在能说全,也已经没有意识,来完整地看完模拟内容。
哪怕模拟内容,可能只有短短一瞬!
她一双漂亮的眼睛,呆滞地望向天空!
——昨夜的。
琉璃杯盏。
破啊碎啊。
完完皎皎的月亮。
摇啊晃啊。
载歌载舞。
觥筹交错。
一刀下去!
暴水里[生敲],还在噗通地响啊。
那双漂亮的眼睛,慢慢闭上了。
是阳光,太过刺眼。
阳光照射之下,清晰地照出了那块血玉。
是柳玉楼的锁骨之上,已经被片到了软骨、喉管。
但是那些重要血管,一个也没伤到!
刀锋落下,像是雕琢一个镂空的艺术品。
经常雕刻的人都知道,镂空,是最难的。
——陈小鱼。
实在是满网村和满船村。
刀工最好的人。
……
没人注意到,随着柳玉楼的呼吸逐渐微弱,“袜子”老头的手,搭在了“娃子”老太的肩膀上。
他摇了摇头,眼里带了些请求。
可是眼看着柳玉楼奄奄一息,“娃子”老太,甩开了“袜子”老头的手!
老太太叹了一口气。
“同族的娃子,我见过不少。”
“但是化成人形,这么完美的,实在少见!”
“六十多载,终于让我找到了。”
“那可是能瞒过[何以识水]的化形!”
“三江台,哈哈,三江台,你知道三江台有多难瞒过吗?”
“连我都骗过去了!”
“老头子啊。”
“和你厮守了这么多年,不要阻我的路。”
老头子伸出去的手停留在半空,又缩回去了。
无人注意之中,“娃子”老太缓缓走出人群。
她的声音虽然平和,却好像有着无尽的底气:“够了。客人无心之失,何必大动干戈?”
发了疯的陈小鱼,哪里肯听?
可老太婆只是手一挥,一阵粉末,就扑到了她的脸上!
草木的清香。
清新,也无情。
发了疯的人,也被唤醒。
陈小鱼手里的刀这才停下。
刮鱼刀,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,可是脸上已经全被涕泪遮盖。
陈小鱼发出了一声尖叫,叫着朋友的名字。
“玉楼!玉楼……”
……
陈小鱼。
满船村和满网村,最厉害的刀工大师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