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瑛一路跟着相芊芊走到流放队伍的末尾。
这里是整个队伍的粮草位置,由专门的兵卒看管。
相瑛借着一辆运送粮草的马拉车,挡住了自己的身影。
她侧眸看去,所有兵卒都在附近休息。
只有刀疤脸一个人在沉默地清点粮草数量。
看见相芊芊来了,刀疤脸也只是冷着脸,没说什么。
整理粮草的动作一刻没停。
相芊芊款步上前:“疤爷,我是来代我大姐姐跟你说声对不起的。”
相瑛听的拧眉。
她算老几!
相瑛倒要听听,这个相芊芊能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。
见刀疤脸没有理会她,相芊芊眼眸微动,继续道:“我们都没想到,会连累你被监军贬到这里来看守粮草。”
“哎!也都怪我不好,当初杨贵人和大姐姐吵起来的时候,我就应该拦着。”
“谁能想到,现在杨贵人半死不活,大姐姐也生了气,还害的疤爷您受罚。”
许是她语气太过矫情,让刀疤脸皱眉不满。
他停下手中的动作,声音粗犷道:“你有完没完?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嗡,说什么说?”
“不当队尉,来看粮草,是我自己的决定,跟任何人都无关!”
“何况,既然我输给犯人相瑛,那就是输了,老子一个男人,还不至于输不起!”
“快滚!不然,小心我对你不客气。”
相芊芊本来是想说点好话,从而要点干粮。
谁能想到,这个刀疤脸油盐不进!
她绞紧了帕子:“你……算了,既然不领情,那么告辞!”
相芊芊扭头走了。
刀疤脸啐了一声,弯腰继续将粮草放在木板车上绑好。
窸窣的动静从他身后传来。
“谁!”刀疤脸猛地回头看去。
夜色下,相瑛翘着二郎腿,坐在离他较近的粮草上。
刀疤脸一愣,反应过来后,粗着脖子怒吼:“下来!谁准你坐上去的?”
相瑛轻轻晃着脚:“你倒是个汉子,让我刮目相看。”
“不过,让我猜猜,你跟监军要求来看这粮草,该不会是觉得,输给我很丢人吧?所以才不肯继续当我们的队尉了?”
刀疤脸拳头紧握:“老子做什么决定,关你屁事!”
相瑛挑眉。
他还挺凶。
“被我说中了?输给我有什么的,俗话怎么说来着,男子汉大屁股……”
“你说谁屁股大!”刀疤脸气的额头青筋凸起。
相瑛抬手:“好了好了,是我记错了,男子汉大丈夫,输就是输了,还管对方是男是女?”
刀疤脸咬牙切齿:“你懂什么?你是个女人,我一个上过战场的汉子,掰拳输给了女子,别人足够笑话我一辈子了!”
“女子怎么了?”相瑛反驳,“你娘也是女人,把你生出来,难道她不厉害?”
刀疤脸语气一顿,脸色臭臭的。
他嘴巴笨,说不过这个读过书的公主。
“赶紧滚!少在这里胡搅蛮缠,我不是监军,不吃你那套。”刀疤脸背过身去,继续收拾粮草。
相瑛挑了挑眉梢。
她正要说话,周围的马儿却抬蹄嘶鸣起来。
所有的马匹躁动不安,林子里大批夜鸟猛地扑扇翅膀飞腾起来。
刀疤脸猛地回头,凶道:“你还敢捣乱?吓唬我们的马做啥?”
相瑛直接从粮草上跳下来,语气严厉:“傻子,要地震了,还不赶紧喊人起来!”
她说罢,急忙向孩子们所在的位置跑回去。
然而,刚走没几步,天地都开始摇晃起来。
脚下踩着的山地竟然就像海浪一样,起起伏伏!
相瑛身形不稳,瞬间被绊倒。
马儿嘶鸣奔腾,拖着粮草乱窜,一路撞倒了许多慌乱的兵卒。
相元霄最先醒来,他立刻摇晃身边的弟弟妹妹。
“快起来,地龙翻身了!”
周围全是惊慌的叫声。
林菱香拉着相离的木板车:“太子殿下,我们快走!”
相离正想说他能自己走,可他竟连站起来也是徒劳。
他看向四周,脸色发白:“阿瑛!阿瑛你去哪儿了?”
桃雪也在大呼:“长公主殿下!”
相元霄急促道:“舅舅别等了,我们先走,她说过,遇到危险我们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,她会来找我们的!”
说罢,他小手拽住另外一条绳子,帮助林菱香拖住相离的木板车,往更空旷的地方跑去。
不知是不是解辰早就吩咐过兵卒,所有的队尉和兵卒们遇到地震,只是慌乱一瞬,紧接着便分工合作,井然有序起来。
他们一直围在人群的两边,将犯人们集中往更安全的地方驱赶。
耳边充斥着犯人们的惨叫和兵卒挥舞鞭子的动静。
有人没头没脑乱跑,反而被受惊的马儿踢到了胸口。
犯人们互相推搡,有的腿软,便摔倒在地,有序的场面顿时混乱不堪。
三小只和相离还有林菱香他们,也被慌乱的人们冲散了。
解辰逆行在逃窜的人中,只看见桃雪紧紧搂着相元霄和相元朗。
他立刻走过去,大掌将两个孩子提了起来。
桃雪哭的泪水汹涌:“监军!长公主不见了,小公主殿下也不见了!还有太子殿下和林姑娘……”
解辰什么废话也没有,让桃雪带着两个孩子立刻去前面避难。
相元霄拼命挣扎:“放开我!我要去找妹妹!”
他和相元朗眼见要逃,被解辰一掌打晕。
“带他们先过去。”解辰沉声。
桃雪飞快擦去眼泪,连忙抱着两个孩子,逃向前方。
此时,相瑛正在流放队伍的末尾。
兵卒们被慌张奔腾的马匹拖行,到处躲避逃命。
相瑛便趁着慌乱无人,将所有粮草收进空间里。
她就方才摔了一次,后来找到了地震起伏的规律,在山地上如履平地。
就在这时,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。
“快逃啊!山崖朝内坍塌了!”
相瑛回眸看去。
流放队伍的末尾,最接近山崖。
此时山崖受地震影响,开始从最外面那层不断坍塌,飞快缩小距离。
兵卒们顿时放弃粮草,逃也似的飞奔离去。
相瑛正要走,却见刀疤脸固执地拉着一匹马拉车。
都这个关头了,他还在乎那车上的粮草。
他所处的位置,很快蔓延出像蛇一样的裂缝,还越裂越大!
压着粮草的木板车非常沉重,如秤砣般往下倾斜。
马匹抬蹄嘶鸣,刀疤脸死拽着不放手,想要尝试拉拽,却于事无补。
眼瞧着是要随着断裂的土块,一起坠下断崖了!
突然!
他脚下的泥土,彻底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