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薇醒过来时,正躺在硬板床上,身体烫的厉害,脑袋昏沉得很,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。
她知道,这具身体正在发高烧,而且情况还相当严重。
与此同时,房间外传来一阵喧闹声。
“一个死丫头片子,要看什么大夫?自己去后山弄些草药喝喝就行了,家里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。”
庄老太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传进屋内,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头疼。
此时的元老二却无暇顾及这些,他心急如焚地望着庄老太,眼中充满了祈求之色。
“娘,薇丫头这次不一样,她……她这次真的快要不行了。”
说到最后,元老二忍不住哽咽起来,泪水夺眶而出。
庄老太一脸嫌弃地看着他。
一个大男人,说哭就哭,真是丢人现眼!
她这个二儿子实在是太窝囊了,性格扭捏不说,还笨嘴拙舌的,根本就不会讨人欢心。
更可恨的是动不动就流泪。
也难怪她一直看不上他。
“家里没钱,剩下一点钱要给标哥儿还有枫哥儿上学用。私塾就要交束修了。”
庄老太语气冷漠,面无表情地说道。
听到这话,元老二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,但他还是不甘心地问道:“娘,难道您真的打算眼睁睁地看着薇丫头病死吗?”
庄老太皱起眉头,不耐烦地说道:“我可没那么狠心,不过现在家里确实没有多余的钱给她看病。除非……”
庄老太皱着眉头,目光从元老二身上移到一旁的王小草身上:“除非枫哥儿不上学了。”
元老二嘴唇微微颤抖着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,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
王小草着急地发出“啊啊”的声音,双手不停地比划着。
庄老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不耐烦地别过眼去。
真是应了那句话,什么样的锅就该配什么样的盖,自家这个二儿子也就只能配上这么个哑巴媳妇了。
要不是这副懦弱的性子,估计也没人会愿意嫁给他。
“这事没得商量,你们自己选吧。”
庄老太狠下心来,硬邦邦地丢下这句话。
就在这时,一个虚弱的女声忽然传进众人耳里:“爹,娘,我没事,不用去看大夫的。”
元老二和王小草闻言,惊喜地转过头看去。
只见元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,手扶着门框,脸色苍白,眼神却很坚定。
王小草急忙跑过去扶住元薇,心疼得不行,一边比划着一边眼神关切地看着她。
元薇笑着安慰道:“娘,我真的没事,只是有些累而已。不信你摸摸我的额头,看看是不是退烧了。”
说着,她还将头伸过来让王小草摸。
元薇的脸色苍白如纸,但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,紧紧地抓住王小草的手,将其放在自己的额头上。
王小草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元薇的额头,感受着温度,确认没有发烧后,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,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。
笑着笑着,她的眼眶湿润了,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。
就在刚才,她真的担心极了,甚至认为自己的女儿可能已经病入膏肓。
如果不是迫不得已,她又怎么会鼓起勇气去向庄老太求助呢?
自从嫁到这里以来,她一直对这位婆婆心怀恐惧,尽可能避免与她发生冲突。
如今,看到女儿病情好转,她终于放心了,搀扶着元薇缓缓走向屋内。
元薇乖巧地依偎在她的怀中,显得十分温顺。
元老二也满心欢喜地跟随在她们身后,一同走进了屋子。
只有庄老太一个人留在原地,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,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。
她原本以为这次能够迫使老二主动放弃供枫哥儿读书,却万万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如此幸运,顽强地挺过了这一劫。
就差那么一点点,如果元薇再晚一些出来,老二很有可能会点头同意。
可惜了。
庄老太一脸遗憾地轻轻摇了摇头,心中暗自叹息道:“看来这次没机会了,只能等下次了。”
而此时,元老二从走进房间开始,便一直默默地流着眼泪,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与痛苦都化作泪水流淌出来。
元薇瞪大双眼,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默默哭泣的男人。
一个身材高大、皮肤黝黑且健壮的男人竟然如此轻易地落泪,这让她感到十分诧异。
元薇沉默片刻,试图安慰元老二,轻声说道:“爹,我已经没事了,您不必再伤心难过。”
元老二哽咽着回应道:“你别管我,就让我再哭一会儿吧,我现在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。”
听到这里,元薇无奈地点点头,表示理解。
从原主的记忆中可以得知,元老二并非故意想哭,而是他的身体状况导致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感表达。
由于他经常不由自主地哭泣,所以他从小就不讨元老头和庄老太的欢心。
起初,他们认为元老二过于娇气,总是动不动就哭鼻子。
后来,又觉得他太过善于伪装,总喜欢用眼泪来博取同情。
随着时间推移,元老头和庄老太逐渐意识到,他们的儿子可能生来就是一个感情细腻、容易落泪且心思敏感之人。
然而,这么多年过去了,那种深深的厌恶之情早已在他们心底扎根发芽,难以拔除。
因此,无论如何,他们都无法对这个儿子产生喜爱之情。
王小草通过手势示意元薇躺下休息,不必理会她父亲。
元薇顺从地躺在床上,硬邦邦的床板让人感觉有些不适,但她还是说道:“我知道了娘,那我再睡一会儿吧。”
说完,元薇便闭上双眼,继续梳理原主的记忆。
这里是一个名叫大云王朝的时代,这是一个元薇从未听闻过的朝代。
如今在位的皇帝已是第三代,而大云王朝目前正处于繁荣昌盛时期,吏治清明,百姓们安居乐业,一片欣欣向荣之景。
此前的社会动荡已过去数十年之久,底层人民终于得以喘息,并开始积累财富。
手中有了些许余钱后,人们开始思考子孙后代的未来发展。
于是,只要家境稍好一些的人家,都会选择送家中的男丁去上学,以求将来能够出人头地。
供不起那么多人,就举全家供养读书最好的那一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