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彻离开福华园后,直奔自己的院子。
是前世记忆彻底觉醒后,他命人收拾出来的独立小院,就在青风苑的隔壁——长胜居。
每天晨起时在院里练剑,隔着院子还能听见齐行舟背课的声音。
直到出发狩猎的这天,没听见齐行舟的背课声,竟有些不习惯。
紧接着,心心念念的声音从隔壁传来——
“阿舟,往后几日我不在家,你若有事,可以去荣和堂找师公师婆。”
裴彻不自觉地靠近那堵墙,即便看不见,也能想到她认真叮嘱,故作刻板的神情。
他靠在墙上,难得放下了剑,闭着眼,聆听着她的声音,就仿佛,是前世的她,在对自己说着话。
可她,已经好久没有好言好语地对他说过话了。
想着,裴彻愈发坚定要找机会试探她的决心。
一墙之隔的另一头。
沈桑宁认真的神色中,透着温柔,“这些日子在学堂里,可有人欺负你?”
齐行舟眸子闪了闪,抬眼时眼中带着光亮,小嘴唇微抿,“没有。”
沈桑宁摸了摸他的头,将新的书箧递给他,“嗯,你在家乖乖的,若在外面交了好友,休沐的日子也可以出去玩。”
他故作古板沉稳,眉宇间又不自觉流露青涩,点点头,“阿姐,我等你回来。”
沈桑宁笑着牵着他,将他送上去学堂的马车。
随即笑容收敛,方才她并未错过齐行舟眼神的转变。
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,再怎么掩藏,再怎么装老成,也无法面面俱到。
齐行舟在学堂,一定是有受委屈的。
倘若是小委屈,她相信他能自己解决,但若是大委屈……便不能容忍被人骑到脖子上,欺负她的弟弟。
裴如衍的马车已经在外候着,离府前,她交代紫苏留意照顾齐行舟,也让家中小厮都关注着。
裴如衍听闻,思忖道:“等回来,给他选个书童。”
沈桑宁点头。
下人将一应物品搬到马车上,两人正欲上车,裴彻匆匆赶来——
“兄长,嫂嫂,一起走吧。”
此言一出,沈桑宁就觉得自己的手,被裴如衍握得更紧了些。
裴如衍不悦道:“你该去与你的同僚汇合。”
此行,京机卫要负责皇帝的安全,因此,裴彻相当于还是在当值期间。
沈桑宁转身,见裴彻果然是穿着京机卫的飞鱼服。
裴彻轻松道:“兄长不必担心,我和同僚晚些汇合,我先同你们一道。”
裴如衍沉下脸,“挤不下。”
裴彻不放弃,“我骑马。”
说着,视线还从沈桑宁身上略过,惹得她直皱眉。
不知他要干什么,沈桑宁心里总是有些忧虑。
最近,裴彻行为越来越放肆。
重生一次,他不能过自己的日子吗!
而此时,她已经被裴如衍牵着,上了马车。
隔着车窗,看见一袭粉色衣衫的沈妙仪从府里走出来,声音娇柔地道:“二郎,一路顺风。”
“呵。”裴彻嫌恶到不想理会,翻身上马。
沈桑宁没多看,收回了视线。
这几天,沈妙仪安生不少,好像越来越喜欢穿粉嫩的颜色。
她将其归咎为,母性的光辉。
反正偶尔遇见,沈妙仪都是摸着肚子低着头,像是期待孩子的降临。
下一瞬,车窗被裴如衍抬手关上。
沈桑宁扭头,见他冷着脸,应该是被裴彻的厚颜气得够呛。
明明都拒绝了,还要和他们一道。
即便关了车厢门、车窗,裴彻的声音还是能从外面传进来,“出发!”
下一瞬,裴如衍的头一歪,靠在了她的肩头。
马车行驶缓慢,出城前,并不颠簸。
不多时,她就感觉腰间多了双手,裴如衍闭着眼,搂住了她的腰。
沈桑宁看着靠在左肩上的男人,伸出右手摸摸他的额头,“昨晚没睡好吗?”
怎么怪怪的,一上马车就睡觉。
他眼眸未睁,声线极低,“不知为何,我总有些,不太好的预感。”
“别瞎想,”沈桑宁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为公务烦忧,“陛下一向信任你,连围猎都钦点了你,你不要太焦虑,你已经做的很好了。”
裴如衍睁开眼,在她肩头,从她眼中看出担忧之色。
他眸光愈发温柔——
“央央,我怕的,从来不是这个。”
沈桑宁下意识问,“那你怕什么。”
话音刚落,身侧的窗子就被外面敲了敲,裴彻的声音再次传入:“兄长,我们出城了,现在跟上了皇家车队,兄长和嫂嫂饿不饿,我带了吃的。”
车内无人回答。
正当裴彻想再次发问时,只听马车内传来暧昧的声音,若非他习武耳力好,只怕是听不见。
当即,脸色难看,拉着缰绳手极力隐忍着,手心都扯出了深深的印子。
车厢内。
沈桑宁突然就被吻住了。
裴如衍的吻绵长缱绻,内涵他无法诉说的心事,单一的爱,复杂的忧愁。
好像只有这样,才能缓解一二。
待一吻结束,他轻抚她的后脑勺,“抱歉,我失态了。”
但他的眼中,没有半点后悔,只有强硬且从容的占有欲,“我总觉得,有些人在一夜间就变了性子。”
“我害怕有一日,你也会如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