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后来得老夫人贴身伺候的高嬷嬷相助,民妇才能抱着小公子逃出国公府,可是却遭遇追杀,民妇无力护主,只能冒险将他放在城外的破庙里,自己抱着一堆稻草假装抱着个孩子,后来被追兵追到一个陡坡前,被刺了一剑,民妇顺势滚了下去,逃过一劫……”
“好在,苍天有眼,小公子最终被找了回来,与大姑娘相认……”
抚国公愣住了,顾氏当年,竟是怀的双胎!
顾氏在新婚之夜告知他实情,他从未碰过顾氏。
在她即将临盆那几日,他特意请命去城外练兵,避开了。因为他知道,蓝氏不会放过害她的机会。
他本想着,只要顾氏死了,就不会有人知道,他娶的是个不贞的女人。
谁曾想她死了,却留下了一双孩子!
让他一辈子都得戴着这顶帽子!
蓝氏害顾氏,可以说是他默认的!
但她不该,去害他的母亲!
蓝氏想的则是,那贱种真是命大!这都不死!
煦临缓缓从殿外走了进来,跪下行礼,然后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。
朝中不少大臣都认识顾家长女,这张脸,简直与顾家长女一般无二。
随后,燕大夫与钦天监监正也缓缓走了进来,建宁帝并没有阻止,因为昨夜,凌王就命人给他送了信,说今日朝堂之上,请他配合一番。
凌王这个弟弟啊,鲜少向他提出什么要求,所以,他自然也是会无条件答应的。
“参见陛下……”
“平身吧……”
王知秋道出了当年落榜后准备离京时在城外破庙捡到个孩子一事。
燕大夫也说这个孩子当年被他带回了逍遥宗。
他手上的虎头胎记,就是他的身份。
蓝氏谋害顾氏一罪,到这里,就算是铁板钉钉了。
覃嬷嬷抬起头来,将裹在脸上的布取了下来,露出一张骇人的脸。
“老奴原是老夫人院中伺候的,国公爷,应当还记得老奴吧……”
虽然这张脸已经被烧毁了大半,嗓子也被薰得沙哑。
但抚国公仍旧能辨认,此人当年确实在他母亲身边伺候过,甚至年幼时,还陪他玩耍过……
“你是,覃嬷嬷……”
“时过多年,国公爷还记得老奴。”覃嬷嬷流下血泪。
“当年,老夫人明知道夫人的死另有其因,却碍于身体每况愈下无法追究,她极力阻挠您扶正蓝氏,就是在给你警醒……您不但不给夫人厚葬,还要将刚出生的大姑娘送往沧州,老夫人心灰意冷……她一直想撑着一口气,给夫人讨个公道,将来能接回大姑娘……大夫也说了,只要老夫人好好将养,不要多思多虑,病总会好的。是蓝氏,见老夫人阻挠她被扶正,下了狠手……老奴亲耳听到蓝氏指使张嬷嬷,在老夫人的汤药里下毒,老夫人这才毒发去世的……我想阻止却晚了,反而被关在小厨房里,我这张脸,就是被烧成这样的,死的是另一个厨娘。小厨房的后墙,有一个刚好可以容得下人的洞,我从那里爬出去,捡回了一条命!老天有眼,让老奴能将这毒妇的的罪行说出来!”
“你胡说!我没有!我没有!”蓝氏脸色煞白,已经开始语无伦次。
“我要见太后!我要见太后!”
建宁帝冷笑,“你当年身为妾室,谋害主母和婆母,你以为太后来了,就能救你了吗!朕就说,那蓝蕙小小年纪怎么能如此狠毒,原来根源出自你这姑母!来人!把她给朕关进刑部大牢,任何人不得探视!此案,交由刑部郎中杨卿主审,人证所说必要一一去查证,一旦审核罪名成立,即刻处以极刑,不必等复核定谳。明远伯从明日起,不必应卯了!退朝!”
“万岁万万岁——”
明远伯面如死灰,瘫坐在大殿之中。
蓝氏被御林军亲自送往刑部大牢。
殿门外,杨翊躬身行礼。
凌王笑道,“此案,辛苦你了……”蓝氏一案虽说是她个人行为,但明远伯府也别想脱离干系,至于这明远伯府背后,还有那些党羽,就不好说了,牵出萝卜带出泥,蓝氏这个案子,只是个开始。
杨翊不卑不亢,“王爷言重,这是臣的本分。”
穆轻颜本也想对他表示感谢的,毕竟要得罪太后的事情,没人肯干,杨翊接下此案,必定会承受很大的压力。
但顾老将军深受打击,顾家三子的情绪也十分不稳,她得跟着她们回顾府,就先出宫了,没有等凌王。
锦秋她们,凌王也会妥善安置的,这她倒不必过于操心。
蓝氏下狱,身为她的贴身奴仆,张嬷嬷的手也不干净,所以这主仆二人是一起被押走的。
太后和穆如歌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,实在是,也不敢露。
告御状这种事情,一般人是不敢做的。
真闹到了御前,就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,即使有,她也不许!
寿祥宫里,太后刚刚得知蓝氏已经被押往刑部大牢,而明远伯,则被当堂勒令不许上朝。陛下这次,是一点颜面也不打算给她这个太后留了。
“你母亲看着是个精明的,怎么能出这么些纰漏,灭个口都灭不干净!都十八年了,还能让人翻出来!”蓝太后气得将桌案拍得咚咚响。
穆如歌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,“事到如今,母亲是保不住了,太后不如不要插手,免得还落个徇私的骂名。”
蓝太后摇头,神情很是凝重,“这哪里是不管就能过去的?陛下不让你舅舅上朝,这事情还不够明显吗?他们是想借着你母亲的案子,除掉明远伯府呢……这些年,哀家一直不让你舅舅出头,就是因为没有用的人,陛下才不会将目光放在他身上,他才更方便在暗中行事。眼下,不仅你母亲保不住了,连带着你舅舅这条线的人脉,只怕都保不住了……你的这位大姐姐,真是好样的啊!几次三番的坏事……就连秦家的事,她也要横插一脚……”
她想了想又后怕,“好在,你和尚儿是不会受牵连的,哀家保不住你们的母亲,保住你们的前途,总还是可以的。皇帝也不好一杆子打翻满船的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