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中盘膝而坐,虽久处太虚静地,气息却愈发雄浑沉稳,恰似高僧坐禅,道者参玄。
俄顷,石中徐徐睁开双眸,轻吐一口世俗浊气。他身坐太虚静地,解悟《道德经》意,此时深感通体舒泰,仿若无尽之力在体内奔腾,内里天道法则有所自然之改变。
心神收归回来在意识海处,天目极意看向意识那海远方,一时心神中自感慨万千。在这太虚静地中,他已然领悟到了些许天道的玄妙奥秘,就快要突破自身的那种生灵极限。成就非物非质又是万物万质的飞跃。
现如今,他即将脱胎换骨,实力是否能更上一层楼,只待观想参详事行来看。虽是修行顺利,他却告诉自己,这只是一个开始,并非结束,前面还有更加艰难的挑战等待着他。
石中在自己的意识海世界,迈着坚定的步伐,离踏上新征程。他要用自己的近神实力,去探索解悟更多未知的道之领域,成就大道至简,天道有成功来。
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圣人不仁,以百姓为刍狗。天地之间,其犹橐龠乎?虚而不屈,动而愈出。多言数穷,不如守中。
天地没有仁慈,任凭万物自生自灭,视万物如草狗。圣人没有仁爱,任凭百姓自生自灭,视百姓如草狗。
天地之间,其实不正像是一个冶炼的风箱一样吗?虚空而没有塌陷屈缩,一动反而愈发有风出来。多言数理穷尽,不如适可而止,遵循自然规律守中。
在那西北一片广袤无垠的荒野地界,一处山梁子上,犹如一位孤独的巨人般,屹立着一座古老城池的废墟。
关于这座城池废墟的来历,民间传说也是流传久远,其中自然隐藏着一段如泣如诉的真实往事。
那大约是在清末民国初年时期,当时大东方国家,恰似一叶惊涛骇浪中的扁舟,动荡不安,混乱糟心至极,大小军阀有如过江之鲫般,彼消此长林立突起个不停。
彼时的西北地界,更是匪患如瘟疫一般横行肆虐,难以平息。土匪四处烧杀抢掠,无法无天,平常乡民难以抵抗,无不陷落于水深火热之中,普通乡民的生存成为一个大问题,一时生活苦不堪言,真叫天天不灵,叩地天无门。
而在西北这处的当地乡民,为了抵御匪帮,便齐心协力在那座废墟城池之上,另外修筑起了一座土墙堡垒小城。
多只因此地占据有利地势,城池本建于山岭末端的至高处,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。乡民们所建土城呈椭圆形,南北稍长,占地百亩,南北各设有一座城门,城门厚实牢固,真如一座堡垒矗立。若是没有大炮炸药重武器,断然是打不进城来的。
城垣最高处在城南墙正中,突兀耸立,可了望军情。
当地乡民为了方便平日里的生活,一般多居于土城堡垒之外,只派了几个团丁在城台了望四方监察动向,一旦听闻土匪来袭,便敲响铜钟报警,乡民们便会立马携带家中财物,扶老携幼地躲入土城堡垒之中,紧闭城门,居守土城堡垒待土匪散去。
这一日,一位有些奇异装扮的老道,突然现身土城堡垒之外。这老道长应是云游四方的一位高人,今能到此一游,似乎是其有所警觉才会前来。
但他不进那土城堡垒,只手持了一个烂桃儿,站在城外街上,口中念念有词“桃烂手不烂,桃烂手不烂,桃烂手不烂”,且是连说三句,便是停顿一会儿,再接着念叨。
如此三日,乡人们虽也觉他这举动怪异,却是不明就里真意,只当老道长有些个毛病,自没有去张管于他,询问个一二三四。
老道长卖相不佳,就那般站那里一连三日念念叨叨,却真就是无有一人张落理论他一下,便是在三日之后,一转身拂袖而去。他那是来得快,去得也快,眨眼不见了其踪影。
就在老道长离开不久之后,大致三五天时间吧!乡民主事人便得到一窝土匪,将要来此地祸祸他们的消息。
主事便是张落着让乡民们迁居入土城堡垒之中,躲避匪祸。许多乡民便是往土城堡垒里迁居。就连远地的一些个乡民也是闻迅赶来,进入土城堡垒躲避匪祸。
尤其是那些个富户,许多是如惯常一般,带着自家贵重家当钱财躲入城中,土城堡垒这一时,算得上是这方地界的富裕小城了!乡民紧闭城门,不敢再出城来了闹腾!
而另还有一些乡民人家,因种种缘由,他们谋生在外,未能及时移迁入城内,再有一个见土匪还没来,便就照常留在了城外过活。土匪徒来是个死,躲避入土城堡垒中,没有食物也是个死,两相一个样,他们自也豁出去!
过不多久,土匪果真是大队来袭,一帮人马,浩浩荡荡三四百来个,杀到土城堡垒外,一时土城外马臭匪气薰天冲起,血煞气息直逼入土城堡垒内。
这些个土匪们,一个个凶神恶煞,满身血腥恶臭,多是些杀人放火的强贼大匪。手上也不知沾染了多少条生灵性命。
而他们此番前来,却与往昔大不相同,并未先是恐吓,而是直接动手。只因他们埋有内鬼在乡民中,洞悉了许多财物皆集中到这土城堡垒之内。
故尔甫一登场到地方,便是如恶狼扑食般,不顾一切的全力围攻猛打土城堡垒,一时土城堡垒战火纷飞。
土匪与团丁们,你城里我城外,你城上我城下的胡乱开枪混战,你来我往之枪声不断,真是打得不可开交。却是完全忽略了城外所居的乡民。
然而土城堡垒固若金汤,易守难攻,土匪初期的攻势受挫之后,遂开始悉心查探起土城堡垒来,终究还是让他们寻觅到土城堡垒的一大软肋“水源”。
当初乡民们同心协力建此土城堡垒,城中自然留有所用维系活命之水,且全于一暗渠经流,从十几里外的山泉引流来。想着土匪初来乍到,断不会知道喑渠水源所在。久攻不下,必会退去。
不想土匪中也有奸佞狡猾高恶徒,寻觅到他们这处要命的缺失,土匪寻哪还会与乡民们客气。当即是派人截断了暗渠水源,土城堡垒中的用水日渐枯竭。
土城堡垒中乡民在缺水干渴中,苦苦支撑了数日,最终不堪忍受就这般渴死在土城堡垒中,即是开了厚实的城门,土城堡垒这是不攻自破了!
土匪强盗蜂拥进入土城堡垒,不但抢掠城中乡民财物,更是肆无忌惮,奸淫城中妇女,随意屠戮城中乡民,无论老幼病弱,男女老少通通被杀,以泄匪徒几日攻城不下的愤怒,另也是加以威胁震慑其他乡间村民,顺我者昌逆我者亡。
可怜逃入土城中的百多户人家,千把多口人,须臾之间,竟皆被残杀戮殆尽,一时土城内血流成河,尸横土城堡垒片地,火光烟熏四起,被杀乡民的血水,直湿透了这土城堡垒一片土地,实是惨绝人寰至极!
土匪肆虐撤离之后,滞留在城外的乡民成为幸存者,他们目睹此等惨状,哭天喊地之余,方始憬悟,原来那个老道长一直所言念叨的“桃烂手不烂”并非疯言疯语,乃是大有真意之言。
可只听其言语,断不会知其所言为何,今个经由生死劫难之后,方有那思想活络地乡民,便由这句话的谐音句语去想了想,自得了“逃难守不难”一句。
结合老道长无由而来,又无为而去的行作,即是毛塞顿开,知晓了他“逃脱劫难自留守,不难保全身家性命,逃难入城中去,则必如烂桃离手,烂桃落地般家破人亡!可这省悟也忒晚了些!
而老道长,预料到土城中百姓会遭受劫难,是个高人无疑,但是灾难将现眼前,他并没有高声呼喊,告诉大家预料的事情真相,而是以较为隐晦的暗语密云,来提醒乡民。真是不把乡民生命当作人命来待。
许是他认为,这本就是这些乡民百姓自要遭受的业力“果报”。又或是他自己也无法完全确定灾难真相,阻止灾难发生。
总而言之,言而总之“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,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...”
老道长窥视到一线天机,他肯定知道,弄不好会因此而遭受“上天”的惩罚。只好如此装疯卖傻作为,打句密语暗云云留给有缘的人去猜,许自然会有人明白他的提醒,若能因此躲过灾难,也是他们的造化,真就是天意使然。
我行范阳道,水次遇老叟。
时当孟冬尽,破褐露两肘。
邂逅一咨诹,向我再三剖。
哭言水为沴,天意苦难究。
今年六月间,一日夜当丑。
山水从西来,声若万雷吼。
水头高十丈,没我堤上柳。
手指官路旁,瓦砾半榛莽。
昔有十数家,青帘市村酒。
人物与屋庐,平明荡无有。
水面沉沉来,忽见铁枢牖。
数日得传闻,水蚀紫荆口。
老稚随波流,积尸比山阜。
远近皆汤汤,昏垫弗可救。
如此数月余,乃可辨疆亩。
下田尽沮洳,高田剩稂莠。
农家一岁计,不复望升斗。
官府当秋来,催租不容后。
嗟嗟下小民,命在令与守。
更有观风使,仰若大父母。
见此如不闻,恐或坐其咎。
我民千余人,血首当道叩。
始获免三分,有若释重负。
奈何急余征,日日事鞭殴。
夫征又百出,一一尽豪取。
悲哉一村中,窜者已八九。
老夫家无妻,一儿并一妇。
两孙方提携,旧慰衰朽。
岂期天不吊,一旦遂穷疚。
一儿水中没,一妇嫁邻某。
两孙鬻他人,偿官尚难勾。
老身自执役,有气孰敢抖。
反羡死者安,苦恨生多寿。
诏书开赈济,奉者有贤否。
终为吏所欺,此食亦难就。
与其馁填壑,不若举身走。
一饱死即休,宁复念丘首。
呼天一何高,呼地一何厚。
我闻老叟言,垂涕者良久。
恭惟天子圣,化泽被寰囿。
声色弗自御,游畋敢谁诱。
稼穑深所知,真如古明后。
庶征岂不谙,一变故非偶。
无乃诸皋夔,此责当敬受。
谁谓斯民痛,不可事爇灸。
我亦食人禄,深惭结朱绶。
岂无致泽心,无地可藉手。
立马野踟蹰,悲风动林薮。
(《涿州道中录野人语》明·程敏政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