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况且,那么大一座句曲山,就全都是你道观的了?他随意在山头走动,采到一株药材,就成了你口中的杀人夺宝?”
“茅糸啊茅糸,你倒是大方得很呢,让你师弟随时带着一样仙芝,他不吃,你不吃,就留着让我师弟来抢?”
何忧天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气恼,反倒是带着笑。
无论从心境实力,还是任何角度来看,何忧天都占了上风。
“哎呀,怎么办呢,茅糸,你们还吸了仙洞山的“仙”气,足底意图窃走仙洞山的“仙”土,甚至你们还意图对田公泉图谋不轨,按照你们的逻辑,你还得给雷平道观一个交代呢!”
“场间诸多人对这件事情,可不能坐视不理啊。”老龚阴阳怪气的说着,将事情越拉越大。
气氛,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。
茅糸等三人站在桌旁,无一例外,都是单手要掐诀的动作,另外一只手持着剑。
何忧天同样抬起一柄剑,指着茅糸的脸。
至于丝焉,她的平静褪去,清冷的面容上,是微微泛红的眸子,依旧带着恨意。
长鞭,随时会劈出!
“我看这事情,只是一个误会,无论茅义如何死,退一万步来说,他都杀了四规山七长老,这的确算是冤有头,债有主,怪不了罗显神。”唐毋站起身来,他抚着长髯说。
“还是唐老头会说公道话。”老龚微眯着眼,笑眯眯的说。
“罗显神巧舌如簧,何忧天不顾身份,不愿承担责任,还要护短,我们句曲山争辩不过,唐毋天师,你可代表了云锦山站队,要助长四规山邪魔外道的气焰,灭我道门长存正气?”茅糸再道。
“茅糸真人,你有没有想过,你这句话有多冒失,多不合理?四规山,邪魔外道!?”唐毋的眼中同样动了怒。
我心头稍稍镇定一些。
这样一来,就是三对三了。
唐毋已经站队了,茅糸却一直说错话,更激怒唐毋。
场间还有决定性因素的柳太阴,不会对我出手。
“茅糸真人,这样对一个晚辈,的确有些过了。”开口的人,是古羌城的长髯道士,柳牟。
他眼中多带着一丝不平,沉声说:“我本来不想说,可事实上,当日你们面对罗显神所说那一番话的时候,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,茅义死了么?”
“还有,你们想要留下罗显神当弟子,让他叛离四规山,进入句曲山,这件事情,都要当做没有发生?”
“四规山出了新的真人,而你们得不到罗显神,就意图将其毁掉?”
“是怕四规山以后真人太多,破了各派平衡,还是怕他记恨句曲山?来日报复?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!?”
柳牟这一番话,顿时让场间变得哗然!
有些事情,唐毋和何忧天是知道的,却不好从他们口中说出来。
古羌城的牛鼻子都是一根筋,柳牟会这种反应,出人预料,却又丝毫不让人觉得意外。
“你……荒!”茅糸话还未落下。
柳太阴却淡笑着说:“茅糸真人是想说我古羌城门人荒谬吗?大长老治理之下,门人谨记的第一条教训,就是绝不会说谎,举头三尺有神明。”
“若今日在这里的是我二师兄,你这样说,他怕是要和你拼命,古羌城的名声和尊严,不容任何污蔑。”
茅糸最后一个字,硬生生被咽了回去。
“今日之事,的确够荒谬的。”唐毋冷漠摇头,才说:“句曲山做了不少事情,却偏偏忘了罗显神做的,只是记得自家损失,忘了四规山在大殿之上死的长老,此外,句曲山的确不能那么蛮横霸道,山门长了草,都不让人拔。”
“为了道门一脉着想,今日,不该有任何打斗,我等真人,代表的是各大道观,若我们分崩离析,甚至有人死在这里,是道门损失。”
“难保没有些蠢蠢欲动的东西,在暗中窥伺。”
最后一句话说完,唐毋稍稍顿了片刻,才道:“我等还是在这里散了吧,茅糸真人,你们也不要去见神霄长老,不要关心他能否驾驭这个道号了,以免引起更多的误会和怀疑。”
我都不知道,唐毋是因为太正,再加上局面本身对四规山就很不利,才让他的话,形成了更多的步步紧逼。
还是因为唐毋人老成精,本身就在引导,再加上柳牟巧合的跳出来,古羌城也成了一柄拦在句曲山前的剑。
总归,这一时间咄咄逼人的句曲山,看似占据了道理的句曲山,却成了无理取闹的存在。
茅糸闷不做声,茅粟的老脸微微泛红,两个老人一时间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。
官师叔在笑,笑得肩头发颤,笑得表情十分精彩。
“罗显神,的确很有本事啊。”
“四规山为你不惜与我句曲山为敌,云锦山老天师为你站队,古羌城拐弯抹角要替你说话。”
“我真的不知道,应该说你厉害,还是说,瘟癀厉害。”
“可你千算万算,百密一疏,我,记得自己被瘟癀上身的过程,我,记得被你们抬出冥坊的过程,我知道,你用身体饲养瘟癀鬼,我更知道,你想给瘟癀鬼换一个躯壳。”
“或许瘟癀鬼失控,或许你的身份阴差阳错,让你必须摒弃,并除掉他,也或许,是因为借用各大道观的实力,让你只能将我还给句曲山,可在那之前,你依旧想过要抹掉痕迹,才会有雷劈我身。”
“只是你没想过,我官良非有道祖庇佑,有一口正气护身,天雷同样为正,没有真的将我劈的灰飞烟灭!”
“今日,才能揭穿你伪善的真面目。”
我双目不停微缩,汗水瞬间密布全身,久违的失重感再度涌来。
他……居然知道!?
千算万算,再加上各种机缘巧合,瘟癀鬼道明了秘密,无人相信。
最终瘟癀鬼也没有丝毫意外的被镇压,埋葬。
再加上唐毋和何忧天都知道了我的秘密,我真的觉得,这一切就是过往的尘烟,早已无碍。
可……官师叔,居然在这种局面下,在我认为高枕无忧的时候,将这一切提了出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