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午已过,天气越来越热,柳沉鱼这次出来带的都是秦淮瑾给她买的绸缎料子。
火车上她穿的就是普通的长裤衬衫短袖,下车之前她换了身衣裳,裤子和上衣都是重磅真丝的面料。
版型是柳沉鱼自己设计的,立体剪裁,裤子是高腰设计,衬衫也是慵懒风,整个一套穿身上特别显身材和气质。
刘萍一看柳沉鱼这身衣服,就知道眼前人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,保不齐就是特护病房这边儿哪位老领导的女儿。
秉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儿,她自然要热情招待。
万一以后用得上呢。
柳沉鱼一脸淡定,伸出手指了指她们身后。
“我是来探病的。”
刘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纳闷儿地看着柳沉鱼:“你是刘老师以前的同事?”
现在的老师都这么年轻漂亮么?
刘蔚皱眉,他好像知道眼前这位漂亮女同志是谁了。
见大妹还要说话,他伸手拽了她一把。
刘萍不高兴地转头看向他:“大哥,你拽我干嘛。”
刘蔚心里叹了口气,大妹还好意思天天在家闹腾爸妈,问为什么当初给小妹介绍贺世昌这么好的人家。
给她就找了个木工,都是亲姐妹,怎么就这么偏心眼。
可是她也不想想,当初让她念书她念不下去,人家贺家找儿媳妇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有学历的。
她从一开始就不合适,没有刘芳也轮不着她。
刘萍可能明白,但就是不甘心,每年不闹腾两次都过不去。
现在刘芳疯了,刘萍这个当姐姐的不知道心疼,还冷嘲热讽。
“这是小妹的闺女。”
“大哥,你说什么胡话呢,雪庭我还不……”认识。
她话还没说完,想起她小妹还有个找回来没多久的真闺女。
“你居然还有脸来!”刘萍声音猛地扬了上去,尖细的声音震得墙角的蜘蛛网上的蜘蛛都抖了两抖,然后快速爬开。
“够了,你说的什么话,她为什么不能来,里边儿躺的人是她亲妈!”刘蔚瞪着刘萍,脸色难看。
这个妹妹说话不过脑子不是一天两天了,不管眼前这个外甥女跟刘芳的关系如何。
贺家重视她,那就够了。
这个妹妹还嫌得罪贺家得罪的不够狠么。
刘萍张了张嘴,神色讪讪:“那个,那个外甥女啊,大姨就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你别跟大姨一般见识。”
说完,她从大哥手里把衣角拽出来,往身后的病床上指了指:“你妈打了镇定剂还没醒,你过来看看吧。”
她扭头一看,刚刚围在病床前的众人早就让开了,就等着柳沉鱼上前探望。
刘萍咬牙,这帮见风使舵的人!
柳沉鱼面无表情,缓步上前,来到刘芳的病床前,垂眸看向病床上的女人。
短短三个月没见,刘芳好像老了二十岁,脸被晒得黑红,原来不见一根银丝的头发,已被染上霜色。
刘萍见柳沉鱼不说话,赶紧道:“你妈可是受了大罪了,都说母女没有隔夜仇,你妈现在都这样了,你就跟你爸爸说说,让她以后都留在京城吧。”
刘萍再混不吝,也知道刘芳只要在贺家一天,她们就能跟着沾光,所以忍着恶心劝柳沉鱼。
“她是柳沉鱼生物学上的母亲没错,但是我跟她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,我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劝老贺把人接回来。”
她又不是有毛病,真以为世界以痛待我我却报之以歌?
她没有落井下石,都算她对得起刘芳给的原身的一条命了。
这话说得屋里的人齐齐皱眉,刘蔚没说话,刘萍还想再劝劝,还没张口病房门又被推开了。
这次进来的是贺睢宁。
相比第一次见面不熟悉的柳沉鱼,还是从小打交道的贺睢宁更让刘家人心里踏实。
“睢宁,你来啦,你快劝劝你妹妹,让她跟你爸说说,让你妈留下吧,杨庄大队你妈真是不能再去了,那地方吃人啊。”
刘芳去了三个月人就疯了,再送过去,就怕再过两个月就听到她的噩耗了。
人活着总比死了强。
贺睢宁来到病床前,看了眼输液瓶,确定还没输完,这才转身笑着跟众人打招呼。
他走到柳沉鱼身边,众人都以为他要劝说的时候,他转而说道:“大姨真是看得起我,爷爷奶奶的决定什么时候轮着我们这些小辈质疑了,至于我妈之后是留在京城还是回去杨庄大队,这个要看医生怎么说了。”
刘家人的心忍不住沉了又沉。
刘芳的二弟忍不住责怪贺睢宁:“睢宁,不是二舅说你,你妈是愧对你妹妹,但是可没有对不起你们兄妹,你们兄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妈受罪呢?”
二姐好说歹说也给贺家生儿育女,操持了这么多年,没有功劳,也有苦劳吧,贺家凭什么把她扫地出门。
柳沉鱼翻了个白眼,想要说什么,贺睢宁按住她,笑着说道:“我妈具体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,就算之前不知道,这都两天了,你们打听一下也能清楚吧?”
他一手插着裤子口袋,一手按着柳沉鱼的手,目不转睛地盯着刘蔚道:“大舅,据我所知再艰苦的环境也不可能三个月把人逼疯,要是这样的话,咱们国家这么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社员估计没几个好的了,你说是吧。”
事情的来龙去脉父亲已经电话里跟他们说得很清楚了。
现在事情变成这样能怪谁呢,母亲要是不把工作让给那个白眼狼,乡下的日子就算难过也不至于过不下去。
疯了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亲眼看到了小妹以前过的什么日子,内心受不住这才崩溃了的。
“大舅你们的打算我都清楚,官员升迁但凭本事,我跟大哥二姐尚且需要自己拼命,更别说贺家的姻亲了,人啊还是得自己努力,底子才不虚。”
贺睢宁看不上一切脑子不清楚做事优柔寡断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