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娘，先介绍一下自己如何。”
云令和珀夜双双落在了地上，找了块石头削了面石桌和两只石凳，相对而坐。
云令先是略带不舍地将摘星剑插回剑鞘，随后双手环抱在胸前，努力将视线从对面两座高耸的山峰前挪开。
“咳咳，我的名字是云令，来自云琉仙朝碧羽峰。”
“我…我叫珀夜，来自天妖谷。”
云令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，天妖谷乃是青玄大陆上两处妖族聚集地之一，另外一处乃是妖圣山。
说来也奇怪，明明这两处地方是相连的，偏偏居住其中的两拨妖族如同有生死大仇一般，见面就掐架。
“那你们为何偷袭我？明明我应该没有招惹过你们妖族才是。”
珀夜嘴角抽了抽，最终还是没问关于那豹形妖灵的事情。
“是为了得到公子的身体，借此做一些事情。”
“啊？你这么漂亮，直说不就行了！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。”
“公子说笑了，方才既然不为我的幻术影响，公子心性定是正直坚毅，奴家蒲柳之姿又哪里敢自取其辱呢。”
说到这里，云令的视线才终于从质量更大的地方移开，转移到珀夜的脸上。
这一看，云令直接呆愣在了原地。
天啊！这姑娘魅惑天成的脸蛋，妖娆傲人的身形，野性畏缩的气质，每一分都直击云令的心脏，这完全就是云令理想中的那一款！
“哪里的话，要是你这样的还觉得不漂亮，天下还上哪找女人去？”
云令有些慌张地摆了摆手，一下子不敢继续看珀夜那可怜楚楚的脸蛋，视线偷偷转回到少女被一身裘皮简单包裹住的傲人身材上。
看到云令奇怪的反应，珀夜也是愣了愣，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，脸蛋也是升起一阵绯红。
“云公子，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~”
云令也没真的觉得对面目的会如此离谱，但是看对方反应如此剧烈，还是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。
这一抹红霞挂在珀夜充满诱惑的脸蛋上，不得不说真的具有强悍的杀伤力。
云令咽了口唾沫，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。
“你这次偷袭我，是不是和碧羽峰有关？”
珀夜看云令态度转变，也收起脸上的表情，思索了片刻后，缓缓地摇了摇头。
“我只是为了伪装身份进入人族领地找一个人，并不是针对碧羽峰。”
“那你说实话，刚才还有没有别的底牌逃命了？”
珀夜再次摆了摆手，连带着胸前一对傲人的资本也在不住地跳动。
“小女子其实不善战斗，只会一些粗浅的精神攻击。”
“那么，你还有什么关系亲密的人在这秘境里，可能突然跑出来救你吗？”
还是摇头。
“我在妖族亦是无亲无故，刚才……那位，也是因为我手上的任务才会帮我的……”
反正现在生死都在云令的手里，珀夜也没什么好隐瞒的，索性将一切都和盘托出。
“所以，你这次去人族就是为了找一个身具天凤血脉的妖族或是半妖族？”
“嗯……”
“而且你之前已经有一拨倒霉蛋前去，但是全都消失了？”
珀夜终于点了点头，似乎有些犹豫，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。
“应该是被某位元婴存在灭杀，否则不会没有任何消息流出，云公子在人族中应该听过一二才是。”
“那你还敢去？”
“为了生存，我无法违抗命令……”
事实便是如此，一旦失去了天妖谷的庇佑，像她这样的普通妖修又不敢进入妖圣山，最后只能混进人族国度中，每天生存在人族修士的威胁下。
所以哪怕明知此行是九死一生，她还是只能接受这个任务，来到了这里。
于是云令对眼前的女妖下达了最终判断。
【这绝必是个炮灰啊！】
【而且我在碧羽峰也没听说过合元境妖族出现的事情，那说明第一批妖族多半是给另外某个宗门或者世家灭了，这样一来相距十万八千里，肯定也和辰旬没什么关系。】
“那么最后一个问题，你有对象…啊不对，你有双修伴侣吗？”
这次珀夜明显是愣住了，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问题，但她还是如实摇了摇头。
“那，你看我怎么样？”
云令鼓起勇气，把上半身探过去一点，认真地等着对方的回答。
前世本就是单身到死，再加上几个月长期在万剑峰吃狗粮，让云令越来越渴望一场甜甜的恋爱。
珀夜彻底愣住了，下意识间慌忙摇了摇头。
“公子说笑了，奴家实力低微，血脉低贱，怎么能配得上公子。”
云令听完却是猛然起身，指着自己那张有些妖异柔美的脸。
“你觉得我配得上高贵的吗？”
珀夜这次真的是懵了。
其实她看过一些在人族流传的故事话本，猜测过云令可能会怎样回答。
比如云令会安慰她，表示完全不嫌弃，愿意不顾一切保护自己，从此以后珀夜放弃妖族身份，永远伪装成人族与云令白头偕老，相夫教子。
又或者云令表示自己神通广大，能够帮自己提高实力，从此以后以后两人珠联璧合，仗剑天涯，在江湖传出一段人妖侠侣的佳话。
也有可能，云令为了她叛出碧羽峰，一剑横指整个天下，即便不受到任何人的祝福，也愿意将她护在身后，独挡整个世界的风雨。
再不然云令直接亮出一块玉牌，表示自己背景庞大，以后珀夜可以直接横行云琉没人敢惹，而她作为祸国妖妃横空出世，在无数质疑和白眼中享尽世间的荣华富贵。
但是万万没想到，云令会用这样一种方式回应。
少女心中的感动瞬间粉碎，一下子从幻想中掉回了现实，有些茫然不知所措。
看珀夜明显不情愿的反应，云令也是有些垂头丧气地坐回石凳上，低着头，好不容易提起来的一些胆子又重新畏缩了下去。
“对不起，我也不是说真的觉得你血脉如何，我也看不出来，也不在乎，你知道血脉最弱的就是我们人族了。”
“这次有几十个人进了天魔秘境，你可以去找找看有没有倒霉鬼躺在哪儿了，我没办法帮你。”
云令缓缓地起身，转身。
“还有，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有魅力，又有点可爱，要是能跟你在一起，或许是我最好的结果了 。”
最后，云令留下一块玉牌，只见一座恢弘的山峰刻于其上。
“要是你来到云琉仙朝，又没有伤人的话，可以说是我的朋友，应该能够避免一些麻烦。”
“希望你能活下去。”
云令有些落寞的身影逐渐变淡，最后消失在了天际的尽头。
留在原地的，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桌凳。
离去的途中，珀夜感觉到一阵心烦意乱，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。
自己想听的回答好像确实听到了，但是怎么就感动不起来呢？
纤手摩挲着云令留下的玉牌，她的表情似落寞，又似有些迷茫。
约摸半个时辰之后，两道身影来到了被云令用摘星剑削出来的石桌前。
来人一高一矮，皆是身着一件黑衫，带着黑手套，浑身只有一块没有孔洞的白色笑脸面具能够证明其来历——墨影阁。
一道女子的声音颤巍巍地从娇小黑袍下传出。
“师兄…这是魔气…”
宽厚黑袍下，男子厚重的声音同样有些紧张。
“不错，恐怕这附近存在两道魔族怨灵，而且实力都是在化灵境界。”
男子的手中，一块黑盘上一根银色指针正在飞速旋转，表达的意思很明确，不久前有两位化灵境界的存在坐在过这石桌前。
“师兄，我怕……”
娇小身影一把扯住男子袖口，整个人缩进对方怀里。
“现在知道怕了？叫你偷偷戴你姐姐的面具，这下子我也没辙。”
男子尝试挣脱，结果女孩如同长了吸盘一般牢牢固定在他的身上。
“可是姐姐的面具真的很帅啊。我哪里知道传送阵文这么早就启动了~呜呜，师兄我错了~”
男子心说不都看起来差不多么，一时间也拿少女没有办法，有些烦恼地挠了挠头。
“要不我们往回走走？”
“不行，后面有一头化灵境的妖修徘徊，师兄你才凝魄八层，不是找死吗！”
“你一个凝魄四层也好意思说我？”
“呜呜，要不师兄你现在晋级化灵吧~”
“我可以拒绝吗。”
从凝魄到化灵的晋升，说是难如登天，其实也只是在修士一念之间而已。
之所以此次参加秘境的化灵修士只有五六位，还是因为大部分人都舍不得。
修士在凝结真灵之时，需要感悟自身的道，然后以此引动大道，将大道的部分符文融入自己的灵魄之中，作为往后真灵的雏形。
这其中最关键的，还是引动大道符文的数量，这数量越多，往后修士真灵中的灵力就越强大，突破境界之时也就越简单。
错过了这一次，哪怕是将来到达元婴那个恐怖境界，也是无法再提高自己对天地大道的亲和。
所以任何一位凝魄八层的修士，都是在漫长时间的准备和领悟，确保已经将自己的道完全融会贯通之后，才会尝试冲击化灵。
即便是如鸢浅雪这般的道灵根，也是足足领悟了两年有余，才使得自己对剑的理解达到极限，最后成功融合了九条大道符文，得以成就这剑骨仙胎。
这个数量便是此方世界记录中的极限，拥有九条大道符文的真灵也被人族各大道统称之为无上道灵。
“你也不想师兄我只凝出一两条大道符文吧？”
“其实我不太介意的……”
“要是你姐姐因此嫌弃我，我就跟你同归于尽。”
“可是我姐姐本来就嫌弃你了啊。”
女孩面具下发出小声的嘀咕。
“那你撒手，我走了。”
“师兄我错了，只要这次活着出去，我一定帮你把我姐追到手。实在没办法我把自己赔给你也行啊！”
男子直接在面具下翻了个白眼。
“不行，你这是虚假经营，货不对板。”
“呜呜，我这是小本买卖，没有盈利的。”
听到女孩带着些哭腔的声音，高大男子最终还是扶了扶面具上的额头，无奈地叹气道：
“我知道了，即便没有碰上在这石桌前留下痕迹的魔族怨灵，也不排除遭遇妖族的可能，我们这就找个地方突破化灵。”
一说起妖族，女孩的声音再次愤愤不平。
“凭什么那些妖修每次就是全员化灵境界，这不公平！”
男子摇头，郑重地看向只及自己腰部高度的女孩。
“大部分妖族只有在化灵之后才会真正开启灵智，所以妖修往往直接以自己的血脉为道。省去了感悟天道的这一步，当然更容易成就化灵境界。”
“但是也正因如此，妖修的实力、前景同样与自身血统挂钩，越往后这种差异就越加明显。这也是为何妖族之中元婴级别存在数量高于人族，却至今只能蜗居一角的主要原因。”
女孩根本听不得这些，一时间无数在课堂上犯困的记忆潮水般涌上心头，连忙将双手插进兜帽中，捂住耳朵。
“好啦，一会那怨灵该回来了，我们快走了。”
最后两道身影在拉扯中渐渐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