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陈刚远客气的说着不急不急,但是陆家也知道他的心思,肯定是越早出发越好,再说了,既然是答应了人家的事,也就没有必要再拿乔,当下就说好了第二天就出发。连夜将行李收拾好,陆父又再嘱咐他,到了云州城,不比在家,万事都要小心谨慎,陆柏舟一一应下。
深夜,收拾好行李,陆柏舟坐在书案前写信,从陈刚远的到来,到父子俩商议确定去云州城,还不到一天的时间,这个事情就确定了下来。明天一早就要出发,他想了想,还是决定写一封信给他的未婚妻,苏小娘子。
他小心的将写好的信封好,然后,他站起身出门去,将信放在了只有他跟苏小娘子知道的地方,苏家跟陆家的共墙的一个角落。信中细细的写下了为什么去云州城,又为什么那么急的原因,尽管他知道父亲会亲自前往苏家说明情况,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写信告诉她,让她能够更安心一点。
第二日,陆柏舟就挥手告别家人,再次踏上了前往云州城的道路。再次来到云州城,陆柏舟就不像上次那样,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了。陈刚远提前写信回家让人给他安排好房间,让他放心住下,又嘱咐下人们要好好伺候自己的客人,又让人去告知卢曜庭,陆柏舟已经住进了他们家了。
本来陆柏舟还想着来了就是要让自己画画的,没想到卢曜庭也不着急叫他画画,似乎只是叫他来云州城玩。不是今日带着他去参加这个宴会,就是明日在自己的府中大摆宴席待客玩耍,过几日又带他去摘星楼里喝酒听曲。
有些时候突然一时兴起就叫人来找他,带着他一同到野外纵马,时有八九是要带着可心可意作陪,整日这般吃喝玩乐,陆柏舟有些不知所措。这天终于找到了有空的陈刚远,连忙跑到他跟前。
“刚远表兄,我这些日子跟着那卢公子,不是吃喝玩乐,就是寻欢作乐,也不用我作画,我看我还是回家去吧。”陆柏舟急急的说着,生怕陈刚远又因其他事忙走开了,都没注意看到卢行之在旁边。
“柏舟,你就当见识见识,也没什么不好的,那卢公子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,你就放心在这住着,等时机成熟了,卢公子自然会让你作画的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柏舟,你这些日子跟着堂兄,没看出点什么来吗?你不知道现如今可心可意的声势有多好,已经盖过那如意坊了吗?现在可心可意不是轻易就出来跳舞的了,我听说如意坊那边啊,都在想办法物色新的姑娘,培养新的姑娘呢。你就好好的跟着堂兄?”陆柏舟还要说什么,一旁的卢行之开口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可是我这一天天的净跟着他们这样寻欢作乐也不是事啊,我总觉得,总觉得有些不安。”陆柏舟还是觉得这样的日子不行。
“依我看啊,你也别等卢公子说什么,你就闲着没事看的时候,想到什么就画些什么出来,没准哪天能用上,再不济就当练练手,哪天卢公子要你去作画的时候,你也不至于生疏了。”陈刚远劝解着陆柏舟。
“柏舟,你且耐心再住些时日,最近这阵子,我眼看着,堂兄这应该是在给可心可意造势。你想想,现在可心可意两姐妹啊,不是有钱就能见到的,这外头的人啊,越是见不到她们俩,就越是心痒痒。这钱要花在刀刃上,那你这样的好手,肯定也是要用对时候不是。总不能让你来了就天天画个百八十张的,那你这画还稀奇吗?你就再等等,我估摸着,这声势也不差多了,估计也不会太久就会让那可心可意出来跳舞的。”
陈刚远与卢行之安抚着陆柏舟,不过两人谁也没说,这卢曜庭给可心可意造势,除了是为了那身价银子,再一个也是为了把她们俩献给景王。既然是要献上去的,那自然是要那最好的,最难得的可心人。
陆柏舟听了也只能接受,好在这样吃喝玩乐的日子过的也快。没多久,摘星楼的戴妈妈又传出了可心可意表演的消息,一连三天,一天一场。消息一出,那些郎君们纷纷让人来订包厢,晚来的订不到的赶紧转向那大堂的位置,没订到的郁闷得直叹气,有那机灵的,赶紧打探到谁家订到包厢,看看能不能攀上关系,就是在包厢里站着看也行啊。
不过这些,都跟陆柏舟没关系,这三场表演,他都跟陈刚远还有卢行之在一个包厢里,他要给可心可意画画呢。转鹭灯也做过了,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,陆柏舟没有什么头绪。
跑来跟陈刚远打听:“刚远表兄,这卢公子要我作画,不知道他要用那画来做什么,我应该要画什么样的啊,画多大啊?之前是要我画一人高的,难不成这回也还画那么大的吗?”
陈刚远笑着说他:“你管他想要做什么,这又不该你想的,你就只管看,只管画,怎么好看怎么画。这画只要卢曜庭满意了,你管他拿去做什么。大大小小的你就多画一些,到时候不管他作什么用,都派的上用场就行了。”
也对,做成转鹭灯本来也是因为许师兄跟蔡师兄一时兴起想到的,也不是自己的本意。自己本来就是因为觉得那舞跳得太好看了,才将她们画下来,既然如此,画好之后做什么,怎么做都不是自己应该想的。
一连三天,可心可意都跳了三场不同的舞,越来越精湛的舞艺,让摘星楼上上下下都是忙得热火朝天,戴妈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,除了这些天挣得了名气,挣得了银钱,还有一点是可心可意的名气是真真正正的打出去了。
这楼里的头牌就算是立起来了,以后这梳拢银子就不说了,再趁着这几年的花期,好好的谋算一番,趁着身价好,好好挣上一笔,过个几年,谋个好人家赎身出去,这两个姑娘也算是有个好去处了,自己也得了赎身银子,可算是不枉费自己一番苦心培养了这两个妮儿。
而自己手底下新的姑娘也要物色起来,这两个妮儿也算是出头了,这新的姑娘要培养起来了,等以后这可心可意赎身出去了,新的姑娘才能立马跟着顶替上去,这摘星楼的日子才能继续长长久久的红火下去。
陆柏舟连看了三天,也连画了三天,丢掉的废纸不少,最终只画得一张让他觉得满意的画,只见画中的可心可意互相勾着对方的腰,侧脸对视,衣袂翩跹,那种飞扬肆意的感觉在画中油然而生。
陈刚远跟卢行之都诧异这一次怎么只画了一张,甚至觉得只有一张,怎么好交差呢,两个姑娘可以跳了三场。两人连忙打开地上的废纸,看了看,确实不如眼前这一幅。
怕卢曜庭不满意,两人还捡了几张废纸,想着给他比对一下,没想到卢曜庭看了画之后,只让他有空的时候再画几幅,然后就让人将这一幅拿去裱起来,几天后这画连同可心可意就送到了景王郊外的别院,而戴妈妈笑眯眯的用绢帕慢慢的擦拭着眼前的这一匣子珠宝首饰,心里盘算着底下的那些个小姑娘哪个可以栽培起来。
可心可意在景王郊外的别院连续待了好几天,回来的时候还带着赏赐,戴妈妈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,连连直呼:“真是我的好女儿啊。”连忙叫人好好的伺候姑娘沐浴更衣,接下来几日就要好好休息了,又让人将可心可意的牌子整理好,过段时间就挂到那最高处去,正式挂牌了。
而卢曜庭这边则顺利的得到了景王的推荐,拿下了给军需做棉衣的单子,这日子越发的如鱼得水。卢曜庭这边越是高兴,平南候府的二公子就越是不高兴,虽说如意坊也不至于没生意,之前还能说是互相较劲,大有平分秋色的样子,现在可是被摘星楼压一头,那又不一样了。这段时间下人们伺候的时候都打起十二分精神,生怕不小心就惹到了二公子,底下出主意的人更是不敢随意开口,怕一开口就说错话。
“公子,公子”这天,素日里跟着平南候府二公子身边的一个混水摸鱼的秀才,叫段荣升的,自知资质平平,能考上秀才已经是尽力了。自知科举是无望的,幸得在如意坊识里费了些老鼻子劲搭上了平南候府家的二公子,平日里溜须拍马的,就想着能入了二公子的眼,得个一官半职的。
二公子这几日不高兴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,看着一个个的跟鹌鹑一样的,正是有气没处撒的时候,这个段荣升倒上赶着来了,正想发火,段荣升连忙说:“公子莫气,这卢曜庭最近搭上了景王,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,这打狗也得看主人,小的知道公子是看在景王的面子上,才没有着急去收拾他。只不过那在卢曜庭身边画画狗腿子陆柏舟,不过是个小商户人家,教训教训他,可不是易如反掌吗?”
“怎么说?”二公子睨着段荣升。
“我听说当时公子赏脸,叫那二管事的专程跑了一趟让他来,没想到他竟是个不识抬举的,给脸不要脸,转身又搭上了那卢曜庭,这不是在跟公子你作对吗?”
二公子脸色铁青,正欲发火,段荣升又连忙陪笑着说:”小的这几日让人盯着那姓陆的,他素日里无事除了到那摘星楼,就是在那画馆里。这卢曜庭是公子你看在景王的面子上,才不与他计较,但是那个小小的画师,算是个什么东西?小小商户之子,何不叫人寻上个由头,将他教训一番,也好给公子您出出气。“
“公子,我听说那陆柏舟的画的可心可意,这坊间都有不少人想要呢,还开出了不低的价格。我原先叫人去买了张回来,画得确实不错,难怪大家都喜欢,只不知,他的手要是废了,这画的价格会不会更高呢?”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人阴阴的说着。
二公子听了,那陆柏舟要是废了手,虽不能大伤卢曜庭的根本,但是能叫他损失个助力,那都是好的。画不成,叫卢曜庭少挣上几个钱,虽然不多,那能叫他有所损失,对自己来说都是好事,何乐而不为呢,当下就点头示意那段荣升去安排。
倒是那段荣升,原不过是想在二公子面前卖个好,露个脸,至于教训陆柏舟,也不过是寻个由头,给他找点小麻烦,没想到要废手这么大的事,一时有些不知如何作答。
”怎么?一脸为难的样子,是不愿意给公子效力吗?刚不是说得挺好的吗?“阴阴的声音传来,段荣升知道,这个人是在给自己下绊子,连忙正色的回道:“公子,小的当然愿意为公子略尽绵力,只是小的不过是一介书生,属实没有那般力气,能把那陆柏舟的手给废了,不知道公子是否能让府上的二管事给小的搭把手,好叫小的把这事给办妥帖了?”
二公子想了想,觉得段荣升这话倒是在理,于是让人叫来了二管家。
而那个尖嘴猴腮的人见段荣升没有被绊到,还顺势提出了让二管家来帮忙的事,有些憋气,这得脸的好事,怎么能叫他一个人得了去呢,又连忙给二公子出主意:“公子,这画师断了手,可就画不出来更好的画了,我看呐,要不让在下把一些画收了来,等他的手一废,咱们就把这消息传扬出去。一来嘛,挫挫那卢曜庭的锐气,二来,这钱虽然不多,可是公子多挣上一笔,那卢曜庭就少挣一笔,这不就是好事吗?”
二公子也是最近心情不畅,只要是能叫卢曜庭添堵不高兴的事,在他听来,那都是可行的事,当下就挥挥手就叫他们去安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