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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跟随侍卫的脚步,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夜色中的一座座院落。南雀山在夜幕笼罩下愈发显得幽静深邃,只有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在耳畔时隐时现。侍卫步伐稳健,每一步都轻盈无声,他熟谙这座山的每一条路径,也对巡逻路线了如指掌,看来余夫人所托之人也绝非等闲之辈。一路行来竟未惊动任何守卫,令我暗自钦佩。
他领着我穿过了数条隐秘的小巷小道,最终来到山上的一条隐蔽小径。一路上,我不免心生忧虑,担心余苇宁可能已带人四处搜寻我们,唯恐稍有疏忽便会暴露行踪。因此,每一步都格外谨慎,甚至不敢发出丝毫声响。
沿着小路走了许久,终于抵达了山脚。侍卫转身轻声对我道:“少主,前行便可离开南雀山。前方有白日备好的马匹,您可以直接骑上马沿路北上,径直前往南方军营。属下奉命护送到此,实在不便再同行,请少主见谅。”
我点头答道:“多谢壮士一路护送。”
侍卫微微行礼,然后隐入黑暗之中。我独自继续前行,来到马匹旁,熟练地翻身上马,便催马沿着崎岖的山路疾行而去。夜风拂面,清凉的气息夹带着淡淡的林木清香,似乎将我心中的不安也稍稍平息。
随着马蹄飞驰,南雀山渐渐远去。一路疾行良久,远方终于隐约透出几点微弱的火光,想必前方便是南方军营所在。我心中一阵轻松,策马朝着火光处奔去。然而,行至近处,忽觉气氛诡异,竟见几名骑士高举火把横拦在路上。
心中顿感不妙,前路已被封死,退路却无从寻觅。我只得硬着头皮策马上前,带头之人竟然是余苇宁。
她冷笑道:“袁少主,你深夜不睡觉,为什么独自一个人跑到此地?还是你袁少主有此雅兴,一人在此欣赏夜景。”
我被她堵个正着,一时无言以对。余苇宁见状,上前牵住我的马缰,冷声道:“你四处乱跑,难道不怕野兽叼了去?若真出了什么事,你的母亲定会伤心难过,我可担责不起。你还是乖乖随我回去吧。”
说罢,她拉着我的马头转回原路,身后几名随从紧跟其后。一路上,我不禁愁绪万分,料想此番回到南雀山,必然少不了她的折磨,还可能连累了那名侍卫及余夫人。
就这样,我被他们带回了将军府。随行的众人各自散去,余夫人与余将军已闻讯而来,早已在大厅等候。余夫人见我被押回,眉头微皱,劝道:“苇宁,你就让他走吧,别再一错再错了。”
余苇宁固执地摇头:“娘,您不帮女儿也就罢了,为何偏要放他离去?我说过这事您别管,女儿心中自有打算。我是您的女儿,您却这么向着他。他嘴皮子这么厉害,肯定是他花言巧语,骗您放了他。\"
余夫人无奈地叹息:“女儿,这你就冤枉他了,袁少主什么话也未曾说,是我自己决定的。我和他母亲往日交情深厚,不愿她因儿子忧心,也不愿与她决裂,这样对我们南雀山也无好处。”
余将军也道:“苇宁,你母亲的话没错。我们南雀山如今不宜得罪大夫人,她兄长是西峦王,若大夫人真要去西峦搬兵与汉南王合力对付我们,怕是难以应对。依我之见,你还是放他走吧。”
余苇宁固执地说道:“我又不是不放他走,等我和他成婚后,便将他送回大夫人身边便是。”
余夫人闻言,无奈地摇头叹息:“女儿,你也知袁少主现在心有所属,还在他的婚礼之日挟持了他,这只会让大夫人更为愤怒。纵然你现在与他成婚,大夫人会承认你为她的儿媳吗?”
余苇宁不以为意:“我才不在乎这些。当初既已订下婚约,她就该认可这门亲事。”
父母见她态度如此坚决,互相对视一眼,只得无言叹息。我见状,不禁开口对余苇宁说道:“余姑娘,你一再提及婚事,但请扪心自问,你心里真正喜欢我吗?还是说你觉得这门亲事能为南雀山挽回颜面?如果你心里根本不喜欢我,我们成亲你觉得会幸福吗?当初你跟我说你有了喜欢的人,我为了成全你和他在一起,我才拒绝了婚约。现在你跟我成亲,你又怎么对得起你喜欢的那个人呢?\"
余苇宁闻言,反驳道:“我若不喜欢你,我会去汉南城找你。我若不喜欢你,我会几次对你说要你跟我走。我若不喜欢你,我会在你成亲之日挟持你。我若不喜欢你,我会在荒野和你……。是你将我当初说的话曲解,说什么我有喜欢的人。\"
她字字铿锵,我竟无从反驳,只觉心绪复杂,怔怔立于原地,不知如何作答。
余苇宁的话语一字一句如石落心湖,我却也无法接受她的执念。大厅中的气氛瞬间凝滞,余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,而余将军也皱紧了眉头。
“苇宁,”余夫人叹了口气,语气中透着怜爱与无奈,“既然少主已有心仪之人,你为何还要强求呢?”
余苇宁闻言,冷哼一声,眼神中却藏着掩饰不住的愤恨与倔强。
她紧攥着拳头,眼中透出难掩的失落,似乎隐隐还带着受伤的执着。“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,他拒绝我,却轻易许诺他人。我才不在乎他心中是否已有他人,我决定的事情,从未更改!”
我叹了一口气,尽量平和地开口:“余姑娘,你当初为什么不好好跟我说清楚呢?那时的我对你还有一些心动,只是现在我心里已经有了如月姑娘,我们也已成亲了。你现在对我说这些,又有什么用呢?现在整个汉南城都知道我和她的婚事,我和你成亲,那如月姑娘怎么办?”
她怒视着我,声音微颤:“袁少主,你只想着她,那我怎么办?”
这话语如利刃刺入我的心,我默然无语,而她的眼神越发冰冷,似要将我冻在原地。余将军见女儿情绪失控,说道:“苇宁,袁少主既有心仪之人,并且也是你毁了人家的婚事,你又何必再做无谓的纠缠?”
“父亲!”余苇宁不甘示弱,转向他,眼中闪烁着倔强,“当年是谁撮合这桩婚事的?难道是我?我们的名誉可以任人践踏不成?”
余夫人无奈地摇头,叹道:“看来劝说也是无用。少主,这桩婚事暂时就从了苇宁吧。她对你是真心,不然也不会一再坚持。”
我知道此刻再多言也无济于事,心中虽无奈,心知与其再生波折,不如暂时顺从,再伺机脱身。此刻,我无比清楚,余苇宁执着于这桩婚事,或许并非因真情,而是她心中对南雀山名誉的维护。
数日之后,将军府开始筹备婚礼,消息在南雀山迅速传开。府中上下张灯结彩,绸带飞扬,仿佛每一处都被精心布置。余苇宁将我锁在客房,不容任何人接近,似乎生怕我再次逃走。
婚礼当日清晨,仆人给我换上一身红色礼服,服饰上金线银纹交织,显得华贵而沉重,我的心中却只觉束缚与不安。余夫人走来,温和地劝我道:“袁少主,苇宁或许有些顽固,但她对你用情至深。她虽任性,却是为你付出甚多。希望今日你能以礼相待,莫要伤了她的心。”
我只能点头致意,不再多言。
婚礼由南雀山地位最高的长老主持,他年过七旬,身姿挺拔,目光深邃,仪态威严。当他站起身,高声宣布婚礼开始之时,整个大堂安静下来,所有宾客的目光都集中在主位之上。
我身穿红色礼袍,缓步进入大厅时,心情复杂而沉重。余苇宁早已在主位静候,她一袭大红嫁衣,头戴凤冠,轻纱掩面,只露出那双坚定而执拗的眼眸。此时她姿态端庄,完全是一个准备步入婚姻的女子。
长老捧着香案,郑重其事地说道:“今日乃南雀山之喜,汉南少主袁念秋与我们余将军之女余苇宁,在此结为夫妻,天地为证,山水为约!”随着他的话音落下,鼓乐齐鸣,仪仗队吹打敲奏,乐声回荡在山城之间,整个南雀山被欢乐的氛围包围着。
余苇宁缓缓走到我身旁,我微微侧目,便看见她眼神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。此刻的她,似乎放下了所有的骄傲与不安,心无旁骛地站在我身边,仿佛等待了许久才迎来这一刻。
“拜天地!”礼官高声宣布。
我与余苇宁在红烛面前齐齐转身,对着山外的天地深深一拜。此刻我心中犹如翻江倒海,难以平静,却也知无可违抗,只能坦然拜下。耳边是礼乐悠扬,四周宾客满堂欢声。
“二拜高堂!”我们回身,对着堂上位的余将军和余夫人深深行礼。余夫人眼中含泪,余将军则是深深点头,似在肯定这场姻缘。他们二人身为父母,虽然看透女儿的执念,但仍选择支持,心中也有对未来的深深祝愿。
“夫妻对拜!”最后一拜时,我缓缓转身,与余苇宁面对而立。她的目光如火,深情又倔强,我虽无言,却也感到她强烈的心意涌动在其中。
当我们完成礼拜,周围传来热烈的掌声,长老站起身,高声宣告:“礼成!从今日起,袁少主与余苇宁即为夫妻,愿二人白头偕老!”
四周人们纷纷起身祝贺,几位南雀山的长老上前,逐一向我们致贺:“袁少主、大小姐,你们二人本是指腹为婚,自当相伴携手,共同为我们南雀山开创未来。”长老们语重心长地望着我们,仿佛不仅是祝福,更是期待这场婚事能为南雀山带来新的希望。
几位余苇宁的师兄也纷纷上前祝贺。
余苇宁微微一笑,难得流露出一丝少女的娇羞,轻轻点头回应。
众人纷纷向我们祝贺,气氛欢快中带着隆重。酒席上,长老和权贵们纷纷向我们敬酒,余将军举杯,满怀欣慰地说:“今日袁少主与小女成婚,也算圆满完成了当初的指腹婚约,我甚是高兴。想必我的故友大王爷在天之灵也感欣慰,大夫人今日虽未在场,他日告知,也会为此高兴。小女与少主也是天赐良缘,如今完婚也是顺应天意。我敬各位一杯。\"说完,他一饮而尽。
众人纷纷举杯,我也只得以礼回应,感到一种莫名的无力,仿佛被这场婚礼的重重约束困在其中。但面对这场合,只能勉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酒席散后,我被引至新房,房中红烛高照,喜庆的红纱掩映出朦胧的光影,四周静谧无声。片刻后,余苇宁轻步走入,红纱披肩,却也增添了几分温柔,她缓缓坐在我身旁,低声道:“袁少主,今日我们成婚,往事种种也该放下了吧?”
她的声音带着少许不易察觉的颤抖,似在隐藏着一种期盼。我却不知如何回应,只能静静地注视着她,不知这究竟是一场开始,还是一场告别。
她垂下头,叹息一声,似乎也没期待我的回应,缓缓开口道:“无论你是否真心成亲,这段姻缘既成事实,你也不可否认,也有这么多人见证,不管以后怎样,我自会珍惜这段婚姻。”她的眼中带着一丝坚定。
婚礼虽成,情意未达。我与余苇宁相对而坐,夜色在红烛映照下显得格外静谧,然而我心中却始终没有安宁之感。或许此刻我也只能默默接受这段命运的安排,将心中的挣扎深埋不露。
这场婚礼盛大隆重,却如浮云般虚幻,留下的只有那一丝无言的孤寂。
许久,她拉着我的手,柔声说道:\"相公,我们也该休息了。\"
我没有说话,她拉着我来到床前,将我的婚服除下。折腾了一天,我也疲倦了,躺在床上,心里却想着如月姑娘。如今这样,我该怎样面对她呢?越是这样想,越让我觉得难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