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阵之外,燃灯与姜子牙但见阵中黑气如蟒,直冲云霄。
燃灯道人眉头紧蹙,对姜子牙言道:“武王此番虽身陷困局,看似危机重重,实则并无大碍,此乃天命所归。天数轮回,自有转机暗藏其中,这红砂阵之厄,百日之期已满,他必可安然脱险,你无需忧心。”
姜子牙闻听武王尚需遭受百日之苦,心中犹如万马奔腾。
姜子牙心急如焚:“老师啊,武王心怀仁德,怜悯众生,平素连蝼蚁都不忍伤害,怎能承受这百日磨难?此阵凶险异常,犹如龙潭虎穴,其中变数难以估量,稍有不慎,便会危及圣主性命,你我万死难辞其咎啊!届时,又该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,如何面对西岐的列祖列宗呐!”
燃灯道人抬手抚慰道:“子牙莫急,切勿自乱阵脚。武王乃应天而生的真命天子,身负江山气运,洪福齐天,又有我亲自绘制的符印护佑,性命定然无忧。此刻,我们暂且回返篷帐,静心等待时机,一切皆需顺应那冥冥天数的运转,不可强求,亦不必过度忧虑。”
姜子牙无奈,只得长叹一声,忧心忡忡地回城。
心中不禁埋怨燃灯道人,武王需要受百日之灾,为何不早些告知。
贫道又该如何向宫中两位太后禀报这等棘手之事。
姜子牙进入王宫,武王之母太姒、文王之母太任早已在殿中急切盼望。
见姜子牙到来,二人顾不得礼仪,急忙迎上前去。
太姒心急如焚,问道:“姜丞相,听闻我儿姬发身陷那红砂险恶之阵,如今状况如何?是否已平安归来?”
姜子牙面露难色,不知如何开口,犹豫片刻,还是如实禀报道:“太后娘娘,圣主如今被困红砂阵中,情况虽险,但燃灯老师推算,武王洪福深厚,只需历经百日之灾,便可安然无恙,破阵而出。
那红砂阵虽凶恶,可武王有天命加身,又有灵符庇佑,定能熬过此劫。”
二人一听,瞬间泪如雨下,站立不稳,幸得左右搀扶。
太任老太后柳眉倒竖,怒目圆睁,指着姜子牙怒喝道:“好你个姜子牙!我孙儿将西岐军政诸事托付于你,对你信任有加,倚为肱股,你怎能让他身陷如此险境?你安的什么心,你又如何对得起我儿姬昌在天之灵。
你口口声声为西岐谋划,如今却让吾儿困于魔窟,生死难料,你叫我们婆媳二人如何是好啊!”
姜子牙赶忙跪地,磕头如捣蒜,解释道:“两位娘娘息怒,老臣对武王、对西岐忠心耿耿,天地可鉴呐!此次圣主入阵,实是破阵的唯一生机,乃天命所驱,燃灯老师也施下护持之法,圣主定能平安度过此劫,还望娘娘冷静,静待时日啊。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,武王定会平安归来。”
二人却哪肯听他辩解,太任一抹泪痕,急召国师申公豹进宫问计。
申公豹自入西岐,便屡立大功。
与其他仙道中人截然不同,那些仙人踏入凡尘俗世,虽口称护佑苍生、尊崇王室。
可举手投足间,总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清高。
心底里实则藐视凡人,将凡世的纷扰视作蝼蚁争食,不过是过眼云烟,不值一提。
申公豹却不然,他游走于王宫贵胄与市井街巷之间,逢人便展露三分笑意,言语亲和,毫无仙人架子。
在朝堂之上,面对武王,他总是躬身行礼,姿态谦卑,那模样像极了忠诚耿耿的老臣,言辞间满是对西岐江山的拳拳赤诚,愿为其肝脑涂地,万死不辞。
每有难事,或是城中疫病横行、灾祸肆虐之际,他皆会主动请缨,祭出法宝,施展仙法神通,驱邪祟、解难救苦,保得西岐一方安宁。
故而深得王室信赖,百姓亦对其感恩戴德,传颂其美名。
申公豹这边,此前早就得了闻道人传信,知晓武王被困红砂阵,需得受百日之灾。
而他手中那三灾七劫鞭,正可破红砂绝阵,解此武王灾祸。
申公豹本想进宫告姜子牙一状,可转念一想,与其这般直来直去,进献谗言,失了身段。
倒不如等宫中相求,拿捏住那恰到好处的时机,方显高深莫测,举足轻重。
此刻宫中相召,正中申公豹下怀。
申公豹入得大殿,行礼拜见后,太姒便哭着问道:“国师啊,如今我儿被困红砂阵,你可有解救之法?”
申公豹神色凝重,长叹一声道:“两位娘娘,这红砂阵可不是一般的险恶,乃截教十绝阵中最为凶恶的杀阵,内藏玄机无数,稍有不慎,便是大罗金仙进去,也得脱层皮,甚至丢了性命呐。”
言罢,申公豹抬眸,余光瞥向姜子牙,嘴角微微上扬,旋即话锋一转,拖长尾音,故作沉痛之态,高声道:“可叹呐,贫道听说,那十绝阵凶险异常,已然无情折了好几位有道真仙呐!想那诸位仙家,哪个不是身负神通、历经苦修,却仍在阵中落得个凄惨下场,魂飞魄散、尸骨无存。可如今,怎的到了这红砂阵前,莫不是无人敢破、无人能破,就起了这般歪心思,把武王哄骗进阵了吧?这阐教众仙,平日里口口声声护佑西岐,要为苍生谋太平、却眼睁睁让武王安危悬于一线,实是令人费解呐!当真令人齿寒,如此作为,怎能不让人心生疑虑,怀疑背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算计?”
姜子牙本就心急如焚,闻听这般诛心之语,顿时气得胡须直抖,根根直立。
一步跨前,手指申公豹,指尖颤抖,怒斥道:“申公豹,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,血口喷人!贫道一心只为封神大业,为西岐昌盛,肝脑涂地,在所不惜。此次武王入阵,实乃天命所驱、无可奈何之举,亦是破阵唯一契机,武王洪福齐天,百日期满自会脱困。怎容你这奸佞之徒在此胡言乱语,恶意揣测,污蔑我等赤诚之心?你莫要混淆视听,蛊惑两位太后!你这般行径,与那奸佞小人何异,莫不是想趁此乱局,谋取私利,坏我西岐根基!”
申公豹却毫无惧色,冷笑连连,阴阳怪气道:“哼,好你个姜子牙,巧舌如簧,说得倒是冠冕堂皇!天命所驱?莫不是你打着天命的幌子,行那不可告人的腌臜事。你口口声声为西岐,实际是为了封神,让武王深陷险境,生死未知,你却还在这儿强词夺理,贫道看来,你就是意图把持朝政,将西岐朝堂变成你的一言堂,行篡逆之举。这西岐的江山,传承自文王圣德,可不能落入你这般狼子野心之人手中呐,我身为西岐国师,断不能坐视不管,定要为两位太后娘娘、为武王讨个公道!”
姜子牙被这番颠倒黑白的污蔑气得浑身发抖,几欲昏厥。
“申公豹,你莫要以为耍些阴谋诡计,便能得逞。我姜子牙行得正、坐得端,岂会怕你这等小人的无端指责,待武王平安归来,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,你且等着,必遭天谴!”
此时,大殿之上,气氛剑拔弩张,一触即发。
两人一个是文王托孤重臣,一个是武王救驾功臣。
太姒与太任两位太后,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争吵惊得失色,面露惶惑,一时竟不知该信谁言,对武王的安危愈发担忧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