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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律者,伤痕累累,油尽灯枯,连恢复伤势的崩坏能都挤不出来了。
只是,她的容貌一直保持着希儿的模样,最多也就是发色变得混杂。这样一名本应温柔可爱的少女,板着脸说出凶戾的台词,怎么都让人反感不起来。
毕竟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嘛。
也多亏凯文和痕都是心志坚定之人,始终不曾手软,这才迅速将律者制约,连身边的队友都没死一个,可谓是幸运至极。
而此刻,衣裙脏乱、浑身是伤的希儿,捂着被凯文一刀砍断骨头的右臂,低头微叹一声。
见此情形,就连凯文都不禁心生怜悯,觉得自己太粗暴了。
没办法,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嘛。
也幸亏凯文心中有一个名为“mei”的大太阳,才能狠下心,没有给律者一丁点翻盘的机会。
“希儿”的声音很虚弱,她低声说道:“我输了。”
凯文板着脸:“但我不会给你机会。律者,此前你已经欺骗过了我们,现在,就听候审判吧。”
“希儿”轻声道:“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?我不想留下遗憾。这之后,我任你们处置。”
凯文皱起眉,和痕交换眼神,都暗自摇头。却在这时,是梅比乌斯拉着云辅雨靠近过来,越俎代庖答应了希儿的请求。
希儿在看到云辅雨时,忽然绽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。霎时,仿佛有百花盛开、百鸟歌唱一般,空中的阴云被驱散开来,傍晚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,周边破碎的土地上有花草冒土而出,衬得少女格外纯净与圣洁。
希儿没有靠近云辅雨,在那灿烂的笑容过后,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梅比乌斯,问道:“这位阿姨,你能替这里的人做主吗?”
梅比乌斯突然被呛了一口,忍住翻脸的冲动,翻着白眼点头:“可以。”
放在两年前,她还真的完全能做主。可惜自从梅上位后,梅比乌斯只能乖乖在研究所埋头工作了。说不上夺权什么的,只是梅的确很适合当一个统筹者,连梅比乌斯也是口不服心服。
希儿:“那就好。我想请你们答应我,好好保护他,可以吗?”
她指着云辅雨,微微蹙着眉:“虽然我忘记了他是谁,但我隐约有种感觉,他待我很好,我不应该伤害他。”
“……”
律者还能保留自己的感情吗?之前刚被坑过一次的凯文再一次动摇了。
云辅雨则有些喘不上气。希儿已经忘记自己了……很合理,不是吗?但就是心烦意乱。
梅比乌斯愣过之后,自然是点头答应:“放心吧,他的天赋很不错,并且是律者伤害到的人,逐火之蛾会欢迎他的。”
梅比乌斯又看向众多奋勇作战的战士,不免想到他们心中可能会有怨念——他们才是和律者拼死战斗的人,结果却要对着一个和律者朝夕相处的人说欢迎吗?
要知道,在这个时代,律者就是极恶,不容任何人反驳。
但这会儿也没办法在乎他们了,梅比乌斯郑重说道:“律者,束手就擒吧。趁着我们的伤亡还不算惨重,就此停战吧。”
———再战斗下去,谁知道会发生什么?还会死多少人?不如就此停手,对大家都好。
希儿轻轻点头,一头短发彻底化为渐变蓝色,身上的气质也变得温柔恬静起来,与云辅雨认识的那位希儿一模一样。
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,从破烂的外套口袋中拿出了一块巧克力。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云辅雨送给希儿的,她一直留着没有吃。
撕开巧克力的包装,放在了牙齿前方,却又在咬下前犹豫了。片刻后,希儿忽然洒脱一笑,抬起头,向着云辅雨走去。
这样的变化取信了周围的人,放任她靠近地面上的云辅雨。
但谁也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。
希儿伸出手,似乎想触碰云辅雨。云辅雨不禁上前一步,可希儿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,手中迅速凝聚了强大的能量,直接轰向他的胸口,分明是必要杀他!
“万幸”他躲得及时,这一拳仅仅是从他肋下穿过,但依旧能感觉到血肉被撕碎的剧痛。
“希儿……”
云辅雨不敢置信地看着刺穿自己肋下的那只手,仍下意识呢喃着手的主人的名字。
在察觉到云辅雨脆弱的眼神后,希儿眼角微沉,突然咧嘴张狂地嘲笑他!
“人类,别以为我会原谅你们!你们都该死!该死!!”
来自律者的强大力量沿着少女白嫩的手腕凝聚,试图冲击云辅雨的身体!所幸凯文时刻戒备着,及时开枪———
“砰!”
子弹击穿了希儿的白净的额头,从后脑勺穿过。少女的身体无力地倒下,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。
她的眼神中保留着仍未褪去的张狂,可云辅雨总觉得她在看自己。
但或许是幻觉吧,因为很快,她的身体便化作灰烬飘飘飞散了。
只有那块巧克力留了下来,落在了泥泞的土地上,在一瞬间被黑水淹没。
……
……
云辅雨不记得后来发生的事情了。
只是听梅比乌斯说,他当时崩溃了一样,在脏水中翻找那块巧克力,然后攥在手心泣不成声。
那块巧克力最后也融化在掌心,被雨水一同冲走了。
真奇怪啊,自己原来这么喜欢希儿吗?
其实真的也未必,只不过是心理防线在一瞬间被击溃,觉得只剩下那块巧克力是希儿最后留存的证明了。
而这个世界又没有这个牌子的巧克力,所以,那丝滑甜腻的感觉,也就与他和希儿的记忆一起,只能在梦里留存了。
“……”
清晨。
云辅雨醒来。
睁开双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,记忆逐渐回溯,慢慢适应了下来。
不是希儿的私人小营地,不是地下室,不是荒野的湛蓝天空。
这里是逐火之蛾组织给云辅雨配备的公寓房,是他加入逐火之蛾的福利之一。
在死之律者被“击杀”后,云辅雨就被梅比乌斯带回了她的研究所,想要趁机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(指没人愿意当志愿者的残酷实验)。
但因为逐火之蛾成员做实验必须要先报备(梅上位后的硬规定),所以梅比乌斯很不情愿地把云辅雨的情况如实汇报,结果……梅就派人把云辅雨直接抢走了,表示这是一个好苗子,容不得梅比乌斯乱来。
因为死之律者最后暴起击伤了云辅雨,逐火之蛾的人也没有对他保持戒心,根红苗正的程度差点就赶上凯文他们了。
哦,这里的他们指的是:凯文、梅(第三律者后加入,被大崩坏伤害过)、科斯魔、黛丝多比娅(第四律者后加入,同样被大崩坏伤害过)这种。显然在大多数人看来,云辅雨也和他们一样,是被崩坏伤害过的好苗子,值得信任也值得培养。
这之后,云辅雨就被安排到痕的第三小队中,由痕训练,争取早日让他踏上战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