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你个宋凝，你怎么骂人啊！”
宋凝眨巴着无辜的小鹿眼：“我骂你什么了？”
“你骂我、骂我……”
苏卿卿说不出来了，其实她是个什么样，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，总不能承认自己素质低下、看不起人吧，那不就成了自己打自己的脸了？
最后她哼了声。
“刚来就惹事生非，看你以后在家属院如何立足。”
宋凝缓缓勾唇：“那就不劳苏嫂子操心了，毕竟你这种人都能在家属院立足，我有何不可？”
这话说得马爱梅当下就竖了大拇指，看着宋凝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崇拜，这小妞嘴皮子真够厉害的，一句一句跟刀子似的，剐得苏卿卿脸色难看的呦，活像是吞了苍蝇。
苏卿卿还真没话说。
她狠狠瞪了宋凝一眼，气呼呼地转身就走，走到门口时还跟一个瘦小的女人差点撞上，明明是她自己气昏头不看路，反倒逮着瘦小女人一顿骂。
那瘦小女人也不还嘴，低着头一声不吭。
最后还是方素英看不下去了，过去劝了几句，这才算是将瘦小女人解救出来，她低低对着方素英道了声谢，买了包粗盐就匆匆走出了服务社。
回去的路上，没等宋凝问，马爱梅就说。
“这徐绵绵也真是太软弱了，果然是人如其名，苏卿卿那么骂她，她都不还嘴，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，难怪在家属院里总受欺负。”
军人家属怎么了，也分好赖人。
家属院就是个小型社会，军属之间也会有攀比、欺压，想要不受欺负，自己就要立起来，像徐绵绵那样子，就差在脸上写个“我很好欺负，快来欺负我”，别人不欺负她才怪。
*
三人帮着宋凝将东西送回家，宋凝也没真把人家当苦力用，家里有从老家带回来的特产，她每人都分了一些，方素英和冯冬冬客气了几句才收下，马爱梅就不一样了，吃货属性暴露无疑，半点都不客气。
“这叫什么点心，咬一口甜到我心里去了。”
宋凝就笑着说这是自己家乡那边的特产，叫八喜果子。
“这里边有好几种不同样式的点心，爱梅嫂子你刚吃的这个叫蜜三刀，用面粉和白糖还有菜籽油做出来的，这个像是山羊角一样的叫羊角蜜，里边是糖浆，咬一口还爆浆呢……”
对于她来说，这种糖友混合物妥妥的发胖神器。
可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，糖油白面可是好东西。
马爱梅又往嘴里塞了个羊角蜜，满足地眯起了眼。
方素英就笑她馋猫，“不给你家儿子留一口？”
“他不爱吃甜的，嫂子，你还不知道我，饿着我儿子都不能饿着我自己。”
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。
这马爱梅，就是个活宝。
送走三人，宋凝将买回来的东西整齐地码放在厨房。
以前她一直和妈妈相依为命，妈妈工作忙，她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做饭，可惜，以后再也不能为妈妈做饭了。
想到母亲，宋凝鼻头发酸。
要是妈妈也在这里就好了，她们母女还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相互依靠。
叹息一声，宋凝休息了一会，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做饭。
家属院这边也是土灶，她很快就生起了火，往灶洞里添了碎木头。
烧水煮面，还加了个荷包蛋。
吃完后刷了碗，抹了遍灶台就回到卧房准备午休。
也许是这几天习惯了与陆湛相处，此刻，孤身一人躺在大床上，鼻尖是男人残存的气息，宋凝惊觉自己好像有点想陆湛了。
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饭。
是不是还在生气，虽然她也不清楚他为何而生气。
她猜测自己可能是太孤单了，还是那句话，陆湛是第一个对自己好的，自己对他有雏鸟情结。
一觉睡到下午，醒来都快四点了。
刚醒来还没来得及下床就听外边有哭哭啼啼的声音，听声音像是苏卿卿，边哭边说自己命苦。
“妈，我不就是叫您帮我洗几件衣裳，您至于给我甩脸子吗？”
“我辛苦给你们老齐家生孩子，你们却不拿我当人看，呜呜，太欺负人了，等齐延回来，我要问问他，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了……”
宋凝蹙眉。
这苏卿卿还真是惹事精，上午没吵赢自己，下午就欺负婆婆。
听着这些倒打一耙的话，她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，就好像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人践踏了一样，想着就有些坐不住，穿好鞋走了出去。
一出去，苏卿卿的埋怨声更清晰了。
“你知不知道我是孕妇啊，整天就烧些没营养的菜，我吃不好，肚子里的孩子哪里来的营养，你倒是说话啊，你儿子一走你就给我拉着一张脸，这可真是娶不到媳妇一家子愁，娶到媳妇全家欺！”
为了展示自己的“委屈”，苏卿卿特意将婆婆拉出了家门。
“大家快给我评评理。”
军嫂们七嘴八舌地劝着，叫苏卿卿别动气，对孩子不好。
“我能不生气嘛！”
苏卿卿红着眼，哭得好不可怜，眼底却有藏不住的得意，仿佛能欺负得了婆婆是一件很骄傲、很了不起的事情。
宋凝看着那抹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身影，心口的位置骤然一紧，那人背对着她，看不清面容，可那背影，很熟悉。
像她妈妈。
也是这样清瘦。
她忍不住快步走过去。
近了，更近了。
恰在此时，苏卿卿的婆婆也抬起了头，四目相对，这一刻，宋凝觉得自己好像失聪了，周遭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，唯独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，震耳欲聋。
妈……
下意识想喊出声，却见那双熟悉的眼睛只是淡淡看了自己一眼就移开了视线。
“卿卿，是妈不好，你别生气，生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，你想吃什么，妈给你做，家里没有的话，妈现在就去给你买，你看行不？”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苏卿卿托着肚子，露出个胜利的笑容。
看，满家属院只有自己能治得了婆婆，其他人啊，只有被婆婆欺负的份。
围观的军嫂们见苏卿卿的婆婆如此伏低做小，说不羡慕是假的，更有人夸苏卿卿厉害，毕竟这年月的儿媳妇哪有不受婆婆欺压的，看人家苏卿卿多厉害，反压婆婆一头。
“扶我回屋，我累了。”
宋凝怔怔地站在原地，看着那道消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，一颗心渐渐也平静下来，是她想多了，只是眼睛相似，不是她的母亲，可为什么，她的心里这么难受……
*
转眼就是第二天，陆湛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