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天的天很短,短到一眨眼就是一天。寒风像锋利的刀子,无情地割着大地,让万物都瑟缩起来。呼啸的风声仿佛是大地痛苦的呻吟,吹得门窗哐当作响,似乎要把这世界仅存的一丝温暖也给掠走。
转眼已进入腊月,这本该是个喜庆的时节,大街小巷都应该弥漫着年的味道,红红的灯笼、喜庆的对联、欢快的笑声才是这个时候的标配。可荣雨他们却满心忧愁,那蒜苗田就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,压在每个人的心头,让他们喘不过气来。那片蒜苗田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希望,如今却成了最揪心的存在。
蒜苗的长势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好转,仍然是瘦瘦弱弱,和街上卖的没法比。它们那纤细的身姿在寒风中摇摇晃晃,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吹倒。每一片蒜苗叶都像是在苦苦挣扎,那绿色也显得有些黯淡,没有一点生机蓬勃的样子,就像生了重病的孩子,让人心疼又无奈。
集市上的蒜苗越来越多,荣雨他们愈发焦急。这些蒜苗就像是被潮水推上岸的鱼,找不到归宿,只能在冰冷的空气中等待未知的命运。摊位上的蒜苗堆积如山,卖家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,价格一降再降,可购买的人依然寥寥无几。
这天夜幕降临之后,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席卷而来,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寒冷所笼罩。荣雨和卫萍匆匆忙忙地吃完晚饭,便迎着那刺骨的寒风踏上了前往牛翠翠家的道路。
一路上,狂风如凶猛的野兽般咆哮着,毫不留情地吹打着他俩的身躯。两人紧紧裹着厚厚的棉衣,将脖子拼命地往围巾里缩,试图抵御这严寒的侵袭,但寒风依旧无孔不入,让他们不禁打起寒颤。
他们沉默不语,只是默默地加快步伐,希望能够尽快到达目的地。寒风吹得他们的眼睛几乎无法睁开,只得低垂着头,专注地盯着脚下那被冻得如同石头一般坚硬的土路。每走一步,都能感觉到鞋底与地面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。
终于,他们来到了牛翠翠的家门口。此时的牛翠翠正在厨房里忙碌地收拾着晚餐后的餐具。厨房内弥漫着温暖的热气,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外的地上,给这寒冷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淡淡的温馨。
然而,当牛翠翠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,她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,快步走到门口迎接荣雨和卫萍。一见到他们,牛翠翠脸上立刻绽放出热情的笑容,连忙说道:“你们来了呀!快快快,赶紧进来暖和暖和。哎呀,这天儿真是太冷了,我感觉自己都要被冻成冰块啦!”
牛翠翠停下手中正在擦拭的动作,将抹布随意搭在了腰间系着的围裙上,然后轻缓地挪动脚步,搬起一把木质小板凳,紧挨着卫萍坐了下来。只见她微微皱起双眉,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荣雨身上,轻声开口道:“雨啊,其实我刚刚才打扫完卫生,本想着收拾妥当之后,就动身前往你们家里寻你们呢,没曾想到你们竟然自己先过来了,如此一来倒也省去了我的一番奔波。”说话间,她的眼神之中若隐若现地流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。
听到这话,荣雨心头一紧,连忙急切地追问道:“嫂子,究竟发生何事啦?您快跟我们讲讲!”此刻,他两只手不受控制般地相互揉搓起来。由于常年辛勤劳作,他那双略显粗糙的手掌之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深深浅浅的痕迹。
牛翠翠重重地叹了口气,缓缓说道:“我琢磨着呀,你们现在过来,应该也是要同我商议有关蒜苗的事情吧。哎,这几日可是把我给急坏喽!”边说着,她边伸出右手在空中不停地比划着,那张原本朴实的脸庞此刻被满满的焦虑所占据,就连额头上那几道细细的皱纹仿佛都变得比平日里更深了几分。“瞅瞅这些蒜苗哟,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,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!要知道,咱们一家人整整一年的心血可全都倾注在这里头了呀!”
卫萍赶忙说道:“可不是嘛,嫂子!这不就是专门过来向您打听一下蒜苗的事儿嘛。咱就想知道啥时候能有车来收蒜苗呀?您说说看,这一天天地等下去,心里头真是一点儿底儿都没有哇!每天瞅着那一片片绿油油的蒜苗,感觉它们就跟一堆堆沉甸甸的忧愁似的压在心头呢。”说着,卫萍的声音不自觉地急促起来,一双眼睛更是不停地在牛翠翠和荣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,眼眸深处不时闪烁出一丝明显的不安之色。
牛翠翠听后,轻轻点了点头,面露愁容地回应道:“卫萍啊,我今儿个刚给我亲家打过电话嘞。他告诉我说他们那儿的蒜苗长势跟咱们这儿差不离。还一个劲儿地劝咱别心急上火,可问题是,他们说这收蒜苗的车子却迟迟不见影儿呐!他们说呀,往年差不多这个时候,早就陆陆续续有收蒜苗的车开到他们那块儿去收购啦。真不晓得今年到底是咋个情况哟,简直快把人给愁坏咯!”
说完,牛翠翠重重地叹息一声,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也被满满的无奈所填满。卫萍着急的问:“那可怎么办?咱们种了那么多。到街上零卖可是卖不完呢。咱们这蒜种还没给人家钱呢,要是卖不出去,这一季可就白忙活了。这可都是咱们的血汗钱啊,每天起早贪黑的,就盼着能有个好收成。”她的眼眶有些泛红,一想到那些辛苦劳作却可能付诸东流的日子,心里就一阵难受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