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柯在她落败之后试探着问道:“挽月觉得,殿下可能继承当今陛下的事业?”
师挽月顿了下:“阿柯到底想问什么?”
“挽月心中明白。”温柯也是个狐狸精,并不明白。
师挽月对上她的眼眸,目光坚定:“郡主,殿下是君,你我为臣,此事永不会变。”
“郡主今日之言挽月只当不知,日后也莫要再说了,殿下再如何,你我也应该好生规劝。”师挽月将棋子一点点捡回,随后起身对温柯微微躬身:“郡主早些休息。”
看着师挽月挺直的背影,如松如菊。
温柯懒洋洋的勾起唇瓣,师挽月的拒绝她并不意外,师挽月要是这么容易就动摇,反倒是不像她了。
师挽月这样的人若遇明主,定会是名垂千史的名臣。
但若是跟着温知渺那样的君主,怕是只会被埋没。
温柯轻轻叹息了一声,真倔啊,可她也就是欣赏师挽月这一份正直倔强。
她手中的棋子散落在棋盘上。
温柯抬眸看了一眼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一样的月亮,稍缓也慢悠悠起身走了。
她去的方向却并不是自己的院落,更不是温融雪的院落,而是温紫琼所在的院落。
这几日在陆皎月的强硬态度下,温紫琼院落之中的竹子已经被砍掉了许多。
整个院子再没有那么压抑了,幽静却并不会让人觉得阴冷,陆皎月借着温融雪的势强硬的将那些竹子砍了。
温紫琼最开始虽然不满,但在接受了几天治疗之后,也逐渐的意识到了陆皎月并不是在吹牛,她或许确实能让自己好转。
加上这院落本就偏僻,就是没有那些竹子也一样的安静。
温柯去的时候院子里还亮着灯,她直接走了进去,走到了温紫琼的房门外敲了敲门。
“姨母,是我,阿柯。”温柯站在门外轻声道。
不多时房门打开,温紫琼坐在轮椅上,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。
温柯走进去,帮她推着轮椅:“姨母怎么还未睡?”
“你不来,便该睡了。”温紫琼轻声道。
“看来这陆皎月的医术还是可以。”温柯笑着道。
“洪玥的弟子,医术自然不会太差。”温紫琼淡漠的说道。
温柯倒是有些好奇:“洪玥的弟子为何要进宫?”
“这谁知道。”温紫琼的桌上还摆着一封书信,旁边是未合上的书籍。
温知渺虽然告诉了陆皎月,温紫琼便是她进宫想找的病人,但陆皎月却并没有告诉温紫琼她们少时认识。
陆皎月是觉得没有必要,她执念于寻找温紫琼也只是出于医者的执着。
人找到了,专心研究病情就好了,其他的没有必要去说太多。
“温家那边传来的信,你抓紧些时间,听闻温九昭近日和温家那群老头来往的甚多,她如今和温知渺关系好,又得苏卿珞赞赏,许多人都觉得温九昭才是苏卿珞心中最好的太女人选,她若是真的有意要皇位,温家可不会支持你。”温紫琼对温柯说道。
温柯打开信件,里面是温家如今的家主在催促她尽快拿到顺王的兵权。
也催促她尽快和段氏、苏家联手搅乱南方的局势,最后推进百姓起义反对朝廷。
“你是该抓紧些时间了。”温紫琼对温柯说道。
温柯将那信件烧掉。
“姨母,母亲她...”温柯终是有些犹豫,那毕竟是抚养她长大的人,幼时温融雪也教过她许多。
“你如此看重她,可你在她心中又有多重要呢?”温紫琼冷笑了声。
温柯沉默了一瞬间。
“我...”
“还是说你也和她一样,觉得偏安一隅就足够了。”温紫琼询问她。
“温知渺那样人若是都能为皇,你难道自认不如她?”
温柯抿了抿唇:“姨母,我明白了。”
“我会去做的。”
温紫琼淡漠的点头:“你心里有数就行,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
温柯对她躬身行礼,随后便直接离开了。
离开了温紫琼的小院,温柯一路慢慢往回走。
路过师挽月的院落时停留了好一会。
随后轻轻叹了口气,还是直接走了。
而此时在师挽月的房间内,一个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身影坐在窗边,桌上摆着一支玉笛。
师挽月看着那不寻常的月色,指尖摩挲着玉笛。
今日温知渺在街道上询问的话,一遍遍在心尖划过。
师挽月想着便忍不住脸颊发烫。
可想到温知渺此刻所在之地又忍不住有些气闷。
她知道温知渺要做什么,她想和南绍城那些达官显贵们的子嗣搭上线,从他们入手掌控南绍城那些权贵。
有时候师挽月也有些埋怨自己太懂她,以至于都不能名正言顺的对她生气。
师挽月还没有等到温知渺回来,倒是等到了楚秋过来和她汇报。
“师少姬,主上说她已经派人去拦截苏家准备破坏堤坝的人了,粮草那边段氏家主的人会劫走,但百姓的转移需要师少姬这边帮忙,并且还需要师少姬帮忙在温柯面前遮掩一下,让人她相信此事与主上无关。”
“嗯,告诉她鹿金国的人也潜伏在了暗处,他们一直对南方这一片虎视眈眈,九昭阿姊那边来信说鹿金国的大军也有异动了,若是处理不好,便会引起两国之战,鹿金一直想找机会开战。”
鹿金国趁着天启休养生息,加上胡延国和北戎互相牵制的这几年,努力向西发展,收拢了西部诸多小国,如今国力强盛了许多,虽不至于正面与天启中原之地开战,但一直对南方这一片虎视眈眈。
之前温融雪身体强盛之时,南方也是一块铁板,鹿金国找不到机会。
可自从温融雪的身体每况愈下,温柯逐渐掌控南绍,又在温家人的怂恿下和鹿金有诸多往来。
鹿金的野心好像也逐渐膨胀了起来。
苏锦程和温柯总觉得自己能掌控自己的合作伙伴,可实际上他们才是被人掌控的一方。
师挽月从不觉得有野心有什么错,但没有能力光有野心,只能说是自大且愚蠢。
世人并不知道,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师少姬,其实骨子里也是高傲且厌蠢的。
她是师观潮一手带大的孩子,甚至她们骨子里留着的血脉都是一样的。
曾经的师观潮能在各方势力的博弈下让监察院崛起,位极人臣,仁慈一词根本无法用来形容她。
同样的师挽月也绝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,她对敌人和她的母亲一样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