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得不说,这娘儿们的嘴是真损。
我勾着脑袋,差点没笑出声。
王浑却没有生气,反而紧皱眉头,仔细打量着那截小臂骨。
随着时间流逝,他的表情逐渐凝重:“这骨果然有问题!”
我疑惑的问:“怎么说?”
王浑将小臂骨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,递到我面前:“骨头的重量不对。”
我伸手接过,仔细的检查起来。
这截小臂骨,看上去浑然天成。可我初入手,也觉得不对。
似乎……有些过轻了?
当然,人与人本就不同,哪怕是同一个人,从幼年到壮年,再到暮年,骨骼密度也会不一样,造成骨骼的重量不一样。
可在怎么说,这截骨也不至于这么轻,简直像是……禽鸟的骨头。
想到这,我灵光一闪,拿着骨头走出灵堂,来到院子里。
王浑和白娘娘面面相觑,同样跟了上来。
任家的事已经解决,迷雾也已经散去,此时一轮圆月高悬,月光照在大地之上,宛如洒落一地白霜。
我将小臂骨举起,对准银月。
月光照下,原本普普通通的骨头,突然变得通透起来,好似玉石雕琢而成。
下一秒,王浑和白娘娘齐齐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嘶!”
只见月光之下,那截小臂骨中,显出一道道黑色痕迹。或许是被月光所激,那些黑色痕迹开始涌动起来,甚至从骨头内骨析出,化作黑气缓缓消散在空中。
“这是……尸煞!”王浑一字一顿的说。
我没有接茬,借着月光和黑气析出的位置,终于在骨头之上,找到一丝痕迹。
那点痕迹,并非裂痕,反而更像骨头曾经受过伤,又被重新修复,以致新旧接合的痕迹。
找准位置,我拿出剥皮刀,将一层骨末轻轻刮擦下来。
半盏茶后,我停下动作,将骨交给王浑。
王浑接过一看,叹息一声说:“没错了,这是僵尸的抓痕。”
此时的骨,没了掩饰,露出一条条黑色的抓痕,其中散发着浓郁的尸气。
王浑此前说的没错,任老太婆能在短短一天一夜内,差点化作灵尸,除了那反用续命符的邪门法术外,确实还有其他东西兜底。
就是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,竟然能避开皮肉,令僵尸直接抓在骨头上面,还用其他骨粉覆盖遮掩。
若非如此,她的计划早就暴露了,毕竟若是皮肉被抓烂,哪怕有衣服遮挡,其上散发的尸气也无法阻止。
我沉声问:“你确定吗?”
王浑没有说什么,掏出一张黄符,往黑色抓痕上面一裹。
伴随着尸气和黄符接触,那符纸迅速发黑,只剩其上的符文散发出璀璨金光。
王浑深吸一口气,将符纸扔掉,说道:“确定,这就是我家丢失的僵尸所为。”
“我家那头僵尸和寻常僵尸不一样,因为被我王家数代人炼制,不免染上了我王家祝由一脉的血。未避免哪天出了岔子,致使这头僵尸失去控制,反伤主人,我王家自然也准备了应对之策,其中便有符箓之法。”
“刚才那张符,是专门用来镇压控制那头僵尸的,若是遇到普通僵尸,符纸虽然也会起作用,却不会有那么大反应。”
如此说来,这任家之事,也和王浑扯上了关系。
算计上百年的神秘老道,任家,王浑,我,女尸,白娘娘……事情愈发扑朔迷离。
我跟王浑和白娘娘三人,蹲在院子里想了许久,却根本理不清头绪。
我只知道对方极有可能是冲我们来的,可因为什么原因,其中的算计如何,具体执行过程又是怎么样,我们都不清楚。
“哈——”
一个呵欠声响起。
我扭头一看,只见白娘娘抱着腿蹲在地上,下巴放在膝盖上,小脑袋一上一下的点着,身体也摇摇晃晃,一副马上就会睡过去的模样。
我心里好气又好笑,又觉得让她动脑筋,实在有些为难人了。
既然想不通,我索性不再多想。
大仇已经得报,任家满门死绝,继续留在这里也没用,于是我拉起白娘娘,跟王浑说:“我们要走了。”
这是打招呼,也是通知。
我并没有邀请王浑到我家的想法,毕竟这人在这盘棋里,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,我还不清楚。
贸然邀请,没准就把最大的危险请回家了也说不定。
而且,我也想看看王浑的反应,看看他会不会缠着我。
王浑拍拍屁股起身,看了眼任家几乎化作废墟的院子,以及一地的尸体,说道:“那你们先走吧,我先给这里收个尾,免得被有心人利用,或者偶然化作尸魔为祸四方。”
这事儿确实的处理。
原本我的打算,是一把火烧了干净。
可既然王浑想要接受,那便交给他去。
我试探着问他,他想怎么做?
王浑懒洋洋的笑着说,再怎么说也死了这么多人,怎么也得办个几天法事,念几篇道经,将他们体内和周围的阴煞之气消了。
而后他说,等这边事情结束,就来找我。
我眉头一挑,问他又不知道我住哪儿,他怎么找?
王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:“小兄弟,你也太小看我了。咱走南闯北,啥事没碰到过?十里八乡找个人,都不用我动用什么特别的能耐。”
一听这话,我忍不住看向白娘娘。
这傻娘儿们就没点眼力劲?
这时候,合该她开口怼回去啊。
可扭头一看,傻娘儿们已经快变成鹌鹑了,整个人几乎靠在我身上。
得,就知道她靠不住。
我心里暗暗叹息一声,拉着白娘娘就往外走。
此时已是半夜,任家镇早已陷入沉寂。偌大的镇子,宽敞的街道上,不见半个人影,耳边也只剩下不时传来的几声狗叫。
我拉着白娘娘走出任家镇,往陈家村赶。
走了一段,我想到什么,低头看了眼手掌,眼里闪过一抹嫌弃,松开了白娘娘的手。
白娘娘迷迷糊糊抬起头,问道:“干嘛?”
得,这娘儿们的大脑已经变成浆糊了,啥都没注意到,现在还能走路,全靠一点儿意念在支撑。
我没回答他,自顾自的往前走。
要是正常情况,这时候这娘儿们早就炸开了,不说跟我干起来,嘴上绝对不饶人。
可现在,她却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我。虽然嘴里也有声音,嘀嘀咕咕的,我却压根听不清她说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