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抬起手来。
拿起筷子,把桌子上,陈观泰的手指头,夹到了尤伯的面前。
我知道这一幕很残忍。
我这么做,实打实完完全全的就像是一个邪恶大反派。
我看到了尤伯眼神里面,注视着我时的震惊。
他身上的肥肉,以及眼睛里面的瞳孔,都在颤抖。
他不忍心,更不敢多去看那桌子上的陈观泰的手指。
可越是不敢,越是好奇。
他的眼睛,便越是忍不住的会去看。
良久之后他瘫软的坐在凳子上。
看向我:“阿泰现在人呢?”
我眯起眼睛:“被我关起来了,和狗关在一起。”
我伸出手来,五根手指展现在尤伯的面前。
随后另外一只手,将小拇指头包裹起来。
然后我明知故问的对白眉说道:“你们剁掉阿泰手之后,包扎起来了吗?”
白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:“没有。
现在不是跟狗关在一起呢嘛,血一直没停,一个劲儿的往下流淌
和它关在一起的是一条罗威纳,饿了两天了,
闻到血腥味,就在那地上舔舐陈观泰滴下来的血。”
说实在的,白眉描述这件事的时候。
语气轻快,且是绘声绘色的。
这事儿是我吩咐去做的。
具体实施是白眉。
但我知道,白眉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。
就如同我现在,听到白眉这些话的时候。
表面上是云淡风轻,快意恩仇全写脸上。
但实际上,做这些事情,我内心也是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的。
觉得残忍到不至于。
也不是要当圣母。
只是单纯是觉得有些恶心。
因为白眉关陈观泰的狗场,之前我去过,还吃过那里的狗肉。
现在想起来。
香江的这些混社会的。
动不动就把人关在狗笼子里面,还有那些专门干肉票生意的。
那么多人失踪,会不会都是被送到狗场里面来了?
我越想越觉得反胃。
尤其是看到桌子上,还有一块咸鱼蒸肉饼。
那更是隐约的感觉,肚子里有什么东西,想要不断的往上翻涌。
对,那种反胃的感觉。
但此时此刻,我知道,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来,内心的真实想法。
我只能淡定的说道:“和陈观泰关在一起的那条狗,已经饿了两天了。而陈观泰的手指头还没被包扎起来。
我不知道那狗能忍多久,但饥饿一旦激起狗最原始的兽性...”
我停顿了一下,没有继续往下说。
而是又继续点燃了一根香烟抽着。
我则继续调侃道:“尤伯,你说你们和记,会不会是香江开埠以来,第一个坐馆失踪失联的字头啊?那可真就贻笑大方了!”
砰!
尤伯愤怒的拍案而起。
师爷苏也是怒火中烧的说道:“陆文召,做人留一线,你是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光,才满意是吗?”
我笑着说道:“从我踏进这扇门的那一刻起,我就没打算留什么余地。
账本在我手里,我还没告诉江澄,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,他正在赶来的路上。”
我抬起手来,看了一眼时间。
“顶多还有二十分钟,他就会赶到。也就是说,你们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去考虑,是和我合作,还是等着社团玩完!”
我知道。
一个经历百年风雨的社团。
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账本,一个坐馆,以及一个北方来的过江龙而覆灭。
但从今天开始,和记一定会走向衰亡。
因为一个百年老字号的威严,以及狠厉。
在这一刻消亡了。
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人,顶着光环做事。
香江四个大社团,和记,新记,号码,水房。
和记能排第一是因为祖上阔绰过。
所以有着这么一层背景,愿意投靠他的自然也就多。
这么多年没有外人挑战他的权威,是其他社团都给面子,小一点的社团又惧怕他。
但是今天起。
我所做的一切事情,无异于挑战了这个权威。
会让所有人知道,和记不是不能得罪的存在。
那么从今往后,就不会再有人忌惮他。
千里之堤毁于蚁穴。
说白了,就是这么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。
至于眼前这几个人,之所以慌张心虚。
倒也不是真把和记当做家了。
也不是因为一条船上的蚂蚱。
而是因为,今天这事只要出了,他们难辞其咎。
和记内部不光尤伯一个人说的算。
坐馆之下有渣数。
可是西九龙那一档子事,尤伯默许阿飞做事。
而阿飞做的事情又太激进。
条子治安署里面动手下毒。
既得罪了和记尖东的那一派,又得罪了江澄。
看似胜利,实则早已是四面楚歌了。
“陆文召,你到底有什么打算?”
我轻笑一声:“留给你的时间不是解释你的废话,我实话告诉你,除了江澄,还有彭佐治和白头佬。
白头佬带着西九龙的看场的泊车小弟,还有码头上的苦力,来找你要账本和名单。
毕竟那些名单里面,既有走私车,还有一些在厂子里面散的货。
至于彭佐治,上次在西九龙警署,他的继承人死掉了,他一直想要找你讨要一个说法。
屠戮同门什么罪名,不用我多说了吧?阿伯。”
尤伯紧握着拳头。
反倒是阿飞,异常的冷静。
对我说道:“提你的条件吧,我们都答应。”
师爷苏和尤伯诧异的看向他。
大明也虚弱的说道:“阿飞,不能允许这个扑街仔,不然我们都得被他拿捏一辈子。”
阿飞没有理会,而是直直的看向我说道:“说吧,你想要得到什么?”
我早已做好了狮子大开口的准备,便直接说道:“码头经营权归我,你们的人,只能算我工人,我会开工资,但我也会开除掉一部分人。正式企业化,而不是一群乌合之众。”
阿飞点头:“还有呢?”
“新的卡拉oK你们一分钱股份也占不了,但声势卡拉oK,我会全部退出,至于是陈观泰接手,还是谁接手,你们自己看着办?人我要带走,硬件设施我要带走,留给你们的只是一个好地段和一个空壳子,怎么经营,看你们,以后没有半毛钱关系。”
阿飞点头:“还有呢?”
我一字一句的说道:“最后一个要求,处理完这些事情,尤伯你可以退休了,荷兰,加拿大,还是米国,意大利,随便你挑,我都会安排人给你送到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