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鹤行脚步微顿,掀起眼皮看了前方一眼,嘴角挂着抹淡笑:“孟某私事,不便告知。”
此话一出,便是不留情面了。
做了一个请的手势,孟鹤行脸色微冷,显然是不想再提及这一话题,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毫不遮挡的锐气,疏离淡漠的气势彰显出来,丝毫不见方才的温和。
两人视线短暂相接,叶舒喻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的清冷,浅淡的眸色下蕴藏着波涛汹涌,她转过身,挺直腰背往客厅走去,转眼又换了一副面孔,脸上挂着薄笑,伸手将散落在肩膀处的发丝勾到脑后。
叶家父女留下来吃晚餐,孟宗明一家人都来了,再加上老爷子和孟鹤行,正好凑满了一桌人,松松围了一圈,孟老爷子坐在上首,左右两边分别是孟宗明和叶英忠。
饭桌上,几个人聊起和叶氏合作的项目,就着这个问题讨论一番,叶英忠少不了再次对孟鹤行的手段进行了夸赞,一时间,氛围倒也是十分融洽,老爷子和叶英忠聊得投机,不知不觉中竟然忘了时间。
等晚餐结束,叶家父女告辞时,已经夜晚十点半,孟家派了人带领叶英忠和叶舒喻去了下榻的酒店,几人在门口告别。
孟鹤行表情淡淡,看着几位长辈之间的客套,竟然有些许走神,打完招呼,让林叔将车开来,转身坐进后座,却被人敲响车窗。
窗户落下,孟晋州那张英挺的面容在静谧夜色中缓慢凑近,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燃的烟,打趣:“我瞧着叶小姐倒是对你有几分意思,老二,你就没点打算?”
孟鹤行不冷不淡地瞥他,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。
月色如水,洒泄下来,将庭院照的幽静,几处丛草随风摆动,摇曳着枝条。
孟晋州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,反而越说越离谱,不停挑战着孟鹤行的底线,状似不经意地开口:“反正你和司隐也只是各取所需,她的心思不在你身上,倒不如好聚好散。”
半开的车窗,内里没开灯,只有路灯的光浮现在车窗上,映衬出一片繁华通明。
忽明忽灭的光影中,后座上的人影微动,只半阖着眸子,侧过脸来,眼神冷漠,薄唇轻启,声音寡淡却带着几分质疑:“好聚好散?”
孟鹤行背靠在后座,伸手掸了掸褶皱的衬衫衣摆,硬朗的五官轮廓在黑暗中越显立体,折叠出高耸的弧度。
他低笑一声,目光扫过孟晋州:“没可能。”
孟晋州闻言,晃了晃脑袋没说话,起身让开,看着车窗升起,影子由近及远,最后消失在老宅门口
将烟点燃,而后望着远处夜景,视线追随着渐渐远去的车影,低声轻哼,眼眸里尽是哂笑。
将没抽完的半根烟熄灭扔进垃圾桶里,孟晋州坐进后座,司机在前面开车,他左右环顾,无聊地看着闻京铭在群里发的群消息
毫无营养的话题,接二连三地跟着几个红包。
他收回视线,将要退出时,微信又蹦出几个红点。
无一例外,都是孟景寒发来的。
他一皱眉,点进去瞅了两眼,求人办事还这副威风样子,他懒得理,直接不管。
手机刚放下,电话就打过来了。
一看,果不其然又是她。
孟晋州故意晾了她几分钟,等车子离开老宅,进入市区公路,才接起。
咋咋呼呼的嗓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,清脆娇俏,带着几分焦急,直接喊他名字:“孟晋州,你怎么不回我消息?”
这态度,也是没谁了。
求人就这副样子,孟晋州懒得理她。
孟景寒又问:“你怎么不理我?”
男人往后躺,背抵在后座,头微仰着,视线偏移,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灯光,还有两边飞快倒退的大厦高楼。
冷言道:“越来越没礼貌了。”
“哥,行了吧。”孟景寒那边很吵,音乐声夹杂着说话声,“你看见我的消息了吧?快来救我。”
嘈杂的声音震得脑仁疼,再加上喝了点酒,孟晋州被她这态度气得不行,语气自然不好:“你不是有能耐吗,指使人的时候这么威武,怎么还让人帮忙呢?”
孟景寒哪能听不出来他的挖苦,本来受一肚子气,现在还被孟晋州怼,更是可怜兮兮,眼圈都红了,嗓音发抖:“不来算了,谁稀罕!”
电话直接挂断,连带着最后一声泣音都消失不见。
孟晋州揉了揉眉心,心底升起一抹躁意,正值路口,司机小心地从后视镜往后看,刚才的对话尽收耳里,他观察着后座人的反应。
红绿灯已经跳过,车子再次启动。
司机犹豫着要不要开口,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不太友善的吩咐:“去森绿。”
调转方向,车子似离弦的箭,往森绿的方向奔驰。
司机将孟景寒带出来的时候,孟晋州坐在车里养神,后车门打开,女孩的身影尽显。
孟晋州搭眼一看,就皱了眉。
吊带短裙,堪堪遮住大腿根,雪白的手臂和锁骨一股脑都露出来,更别说还露出一截纤细的腰线,孟景寒眼睛红红的,耷拉着脑袋,爬上车。
男人也不跟她说话,她方才在电话里大声吼了他,此时也不敢随意开口,安安静静坐着,再没了气势,眼角的清泪顺着脸颊滑下。
一件西装外套兜头罩下,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味,似雨后森林的感觉,干净清透。
她将外套扒拉下来,默默穿上,然后并拢双腿,安静地坐着,连抽泣声都极尽压抑,偶尔从后视镜偷偷瞥孟晋州两眼。
对方就像没看见她这个人一样,除了把外套扔给她之外再无其他动作,看也不看她。
孟景寒觉得更委屈了,眼泪流得更欢。
“再哭就给我滚下去。”
冷不防被男人清冷的声音一震,孟景寒动作停了一瞬,而后瘪嘴,心里一颤,泪珠子成串往下掉。
委屈巴巴地喊孟晋州:“哥……”
再也顾不上了,凑上去抱着他的胳膊一顿乱擦,眼泪都揩干净,哭腔拉长。
男人见状,也不怼她了,将人揽过来,手掌拍着她的脊背,视线落在她手臂的勒痕上,眸色骤冷,语气森然:“哭什么,怎么回事?”
孟景寒支支吾吾不说话,孟晋州来了脾气,冷眼一抬,冲司机道:“你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