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晋州冷着一张脸,轻嗤一声:“还赖床上呢,下次不带她了,整个一懒鬼。”
话音刚落,楼梯上就传来脚步声。
人未到声先传来。
“孟晋州你说谁懒呢?”
众人皆往声源处方向看,孟景寒穿着整齐,风风火火地跑过来,站在她哥面前,叉腰,语气不满:“你都不叫我起床,你还好意思说我懒。”
孟晋州气笑了:“我没叫?谁裹着毯子说她要与大床共存亡死活不起来?”
“反正不是我,我都没听见你叫我,你肯定是编的瞎话。”
“你再说?”
眼看着孟晋州要动手,孟景寒赶紧往司隐这边躲,慌忙之中蹭倒了一张空椅子,整个人被绊了一下,咚的一声摔在地上。
疼得她脸色瞬间白了。
众人下意识站起来,司隐走了两步,还没挨着孟景寒的衣角,对方整个人就被脸色不虞的男人抱了起来。
孟晋州神色难看,嘴上却是不饶人:“跑什么跑,骂人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吗?”
将女孩轻放在椅子上坐好,仔细检查了一番,发现没有什么伤口,才放下心来。
只不过,摔在地上的触感却是真实的。
那一刻,孟景寒疼得说不出话,指尖紧捏着孟晋州腰侧的衣服,揪出褶皱,额角都沁出冷汗,等缓过劲儿了,才回怼:“你还骂我,我都疼死了你还骂我……”
孟晋州垂眸看她,语气生冷:“再说?”
孟景寒老老实实不说话了,就缩在椅子上,微梗着脖颈,看样子还是不服气。
司隐犹豫了片刻,对方兄妹情深,不知道还要不要上前,就愣在原地没有动作。
恍惚间,手腕被人轻拽了下。
垂眸,是孟鹤行,他很快就松开手,示意她坐下,轻声说:“他俩相处方式就这样,不用管。”
司隐顺势落座,目光时不时扫向孟景寒,她正跟孟晋州赌气。
心下了然,竟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。
司隐收回视线,略过身边的孟鹤行时,却发现他也正盯着那边,侧脸竟然柔和几分,嘴角括起小小的弧度,一闪即逝,很淡,难以察觉。
她之前对孟鹤行父母的事有所耳闻,总结下来,终归是遗憾多些。
其实,相比之下,孟鹤行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孤独。
亲母早逝,父子离心,幼时敬重的小姨成了继母,还有个小不了几岁的弟弟整日找事,不像孟晋州,好歹家庭和睦,时不时能和孟景寒斗几句嘴。
而孟鹤行早就没有多少亲情的羁绊在了,就连孟老爷子,也不止是疼他一人。
孟鹤行身处高位,却没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在乎他。
转念一想,司隐觉得自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,人家起码大权在握,纵使再可怜,也轮不到她来同情。
思绪渐渐飞远,直到门口再次传来动静。
从早上就消失不见的司北泊此刻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,端着盘子,视线落在司隐身上,像是没预料到直接正面碰上,神色尴尬。
手里的东西不知道往哪放,只能解释:“厨房材料不够,只能做一份。”
司烟倒是欢喜,满脸笑意,冲着司北泊而去,接过他手里的东西:“哥,你还真去做了啊?”
众人说话声中,司隐视线从司北泊身上挪开,垂眸,继续看着桌面上的花纹发呆。
耳边是司烟掩饰不住的激动语气:“还是我哥对我好,真给我做了。”
淡淡的奶油香气飘过来,是方才司北泊拿进来的一小碟烤奶蛋糕,此刻摆在司烟面前,她用叉子品尝着。
氛围短暂的凝滞,偶尔有几句说话声。
眼前的光线有一瞬间黯淡,司北泊拉开她身边的椅子落座,停顿半天,补救般地开口:“影影……”
司隐不想听他废话,也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,只专注地刷着手机,头也没抬。
之后的氛围一直很低迷,连闻京铭都察觉出来不对劲儿,司家兄妹三人他一个都不靠近,只跟着孟晋州,悄咪咪地打量。
孟晋州冷嗤一声,看他:“怎么样?让你把他们三个凑在一起,翻车了吧?”
闻京铭还在挣扎:“我哪知道老司这么不会办事呢?你说,司妹妹本来就不搭理他,这下他是直接自己跳坑里了。”
他又问:“你说这下怎么办?”
“自己找的事,自己想办法去。”
闻京铭心里叫苦,又被孟鹤行扫过来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,只好暂时闭了嘴。
司隐不知道众人心里的弯弯绕绕,她向来公私分明,再说,也不在乎司家人对她怎么样,所以早上这事,她还真没往心里去。
毕竟,以前这样的事真不少,久而久之,就麻木了。
所以,她不理司北泊是因为早就结怨,没必要再重蹈覆辙,而司北泊和司烟却不这么认为,前者以为她生气,后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想借着司北泊扎她的心。
吃完早餐,闻京铭去找山庄负责人,一行人整装待发,准备往山谷里走走,听说是比外面要凉快得多。
既然来了,也没有不去一看究竟的理由。
趁着还没出发,司隐倚在门口那颗大榕树下,本想从孟鹤行车里顺根烟,被对方抓个正着。
男人逆着光,视线打量着:“不要总吸烟,嗓子还要不要了?”
司隐向来没什么爱好,抽烟也是关铮刚失踪那会儿学会的,当时每天愁得要死,一面担心关铮的生命安全,一边还要抚慰李秀的心情,再加上司家的一堆破事,她整日整夜地睡不着,脾气逐渐暴躁,只能靠尼古丁麻痹神经。
在那之前,她对烟味嫌弃得紧,关铮偶尔吸了烟,身上带着烟味,靠近她时好像被一股子苦涩的气息包围着,就被她拧着耳朵叮嘱没有下次。
后来,关铮戒了烟,而她却离不开了。
思绪回到现在,司隐看着烟盒,视线逐渐上移,这个角度,能看见孟鹤行凸起的喉结,随着他的动作滚动。
一时间,空气都安静了。
男人见她半天不吭声,又开口了,像是无奈之后的妥协,将烟递给她,商量的语气问:“抽两口就扔,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