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帝再度降临花神族,此时,距离沁春仙子仙逝已然过去了百年的漫长岁月,往昔的一切都仿佛被岁月的尘埃深深掩埋,了无痕迹。
天帝静立在花神族的圣地之上,双手轻轻扬起,开始施展他强大的法力。刹那间,周围光芒闪耀,气流仿若汹涌的波涛般涌动起来,一道微弱却又透着顽强的神识缓缓浮现于众人眼前。这神识,便是沁春仙子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丝痕迹。
待那神识完整呈现之时,周围众人皆面露惊愕之色。往昔那位倾国倾城、美貌动人的沁春仙子,此刻竟化作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形象。她那满是褶皱的面容,像是被岁月的刻刀一道道划过;原本明亮有神的双眸,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;身体微微弯曲着,仿佛承受着无尽岁月沧桑的重压,随时可能被彻底压垮。
天帝目光幽深地凝视着她,缓缓启唇问道:“你可曾有过悔恨?”
沁春仙子听闻此言,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。她缓缓抬起那干枯如柴的手,轻轻摩挲着自己那张苍老的脸,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不曾后悔。”
天帝轻轻皱了皱眉头,继而又问道:“那真正的仙姬如今身在何处?”
沁春仙子听了这话,忽然纵声大笑起来。那笑声在空气中肆意回荡,裹挟着一种几近癫狂的情绪。笑毕,她才慢慢说道:“我怎会知晓她的下落?为了我的女儿,我已然倾尽了全部的仙力啊。你莫要以为以假乱真之事易如反掌,我本身仙力就十分微薄,哪怕拼尽了全力,也难以做到天衣无缝。”
她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饱含回忆苦痛的光芒:“当时,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。为了能让我的女儿顺利取代仙姬,我又回到了那个曾经丢弃仙姬的偏僻洞府之外。当我看到那孩子的时候,心中虽有愧疚之感,但为了自己的女儿,我终究还是狠下心来。我一点一点地将仙姬身上的仙力抽取出来,而后尽数渡给了我的女儿。仙姬失去仙力的支撑后就化作了一朵灵花。那洞府之外本就地处偏僻,谁又能知晓是否有野兽出没?是否会有野兽踩踏那朵灵花呢?当时的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,满心只想着我的女儿……”说到此处,沁春仙子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,可她的眼神之中,依旧流露出一股恨意。
“母神与你自幼一同成长,一直以来待你就如同亲生姐妹一般,你怎么能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!”天帝满脸的痛心与愤怒,声音中透着深深的失望。
沁春的脸上却满是倔强与不甘,她冷笑一声,说道:“情同姐妹?哼!你又怎会知晓我心中的痛苦。明明是我最先认识的他,我们曾经也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,那些回忆如同繁星点点,照亮过我的生命。我们一起在那繁花盛开的地方漫步,一起在清澈的溪边嬉戏,他的笑容、他的温柔,都曾只属于我。”
沁春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追忆的痛苦,她微微抬起头,像是在诉说着一个遥远而又刻骨铭心的故事:“可是呢?后来发生了什么?那个女人出现之后,一切都变了。他的目光渐渐从我的身上移开,转而全部投注到她的身上。他们在我面前亲昵的样子,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,狠狠地刺进我的心里。最后,他们竟然双宿双栖地回到上界去了,只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冰冷的世间。”
沁春的身体微微颤抖着,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:“为什么?这到底是为什么?难道我就如此不堪,如此不值得被爱吗?我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,我把自己的真心都捧到了他的面前,可他却视若无睹。我不甘心,我真的不甘心啊!这种痛苦就像一条毒蛇,日日夜夜地啃噬着我的心,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?”
天帝看着沉浸在痛苦与怨恨中的沁春,轻轻叹了口气,缓缓说道:“沁春,你错得太离谱了。父神从未爱过你,又何来背叛你一说?”
沁春像是被雷击了一般,瞪大了眼睛,难以置信地看着天帝。“你说什么?不可能,我们曾经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,他怎么会从未爱过我?”
天帝目光中带着怜悯:“那些你以为的美好时光,于父神而言不过是平常的往来。父神心中只有大道与苍生,他对你的友善只是基于对同道之人的态度。你却将其错认为男女之爱,一错再错。”
沁春踉跄了一下,仿佛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。“不,你骗我,他看我的眼神,他对我的温柔,怎么可能是假的?”
天帝摇了摇头:“你被自己的执念蒙蔽了双眼。父神对你的温和,是他对众生皆有的慈悲。他与母神的结合,是顺应天命,为了维护六界的平衡与安定。而你,却因自己的妄念,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。”
沁春的嘴唇颤抖着:“这么多年,我一直活在仇恨里,我以为我是被背叛的那一个,我以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对他们的报复。可现在你告诉我,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?”
她踉跄了一下,却又很快站稳,她的眼中燃烧着倔强与不甘。“不,你在胡说。你怎么能明白我和他之间的感情?那些时光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,绝不是你口中所谓的平常往来。”
天帝皱起眉头:“沁春,你莫要执迷不悟。你的执念已经让你犯下诸多罪孽,伤害了无辜之人。”
沁春冷笑一声:“无辜之人?在这世间,谁又是真正无辜的?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,我本就应该得到他的爱,是那个女人横插一脚抢走了他。”
天帝愤怒地呵斥道:“你简直冥顽不灵。父神的感情之事岂容你这般歪曲?你因一己私欲,扰乱了花神族的安宁,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。”
沁春双手紧握成拳:“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。如果这世间没有公平的爱,那我就要自己去争取。即使手段可能有些不妥,但错不在我,是他们先对不起我。”
天帝眉头紧皱,怒喝道:“沁春,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,你的罪孽深重,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女儿因为你的过错而遭受无尽痛苦吗?”
沁春冷笑一声:“这是我的事,与你无关。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的幸福,我不觉得有什么错。如果这个世界不能给我公平的爱,那我就要自己去争取,哪怕手段不那么光明正大。”
天帝看着沁春,心中满是失望:“你被执念蒙蔽双眼,已经陷入罪恶的深渊无法自拔。你不仅伤害了花神族,还妄图破坏六界的平衡,你的所作所为天理难容。”
沁春双手抱在胸前,不屑地说:“什么天理?在我看来,天理不过是强者用来约束弱者的工具罢了。我只相信自己的感受,我爱他,他就应该属于我,是那个女人和所谓的天命夺走了我的幸福。”
天帝愤怒地说道:“你简直不可理喻。父神从未对你有过男女之情,这一切都是你的妄想。你却因这妄想犯下如此多的罪孽,你就不怕遭受报应吗?”
沁春大笑起来,笑声中充满了疯狂:“报应?我已经不在乎了。我在这世间已经遭受了最痛苦的事情,那就是失去自己心爱的人。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,哪怕再让我选择一次,我还是会这么做。”
她的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:“可惜,你永远也找不到真正的仙姬了,哈哈哈!”
说完,沁春的神识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,这光芒带着她最后的倔强和怨恨。在光芒中,她的神识逐渐消散,只留下那充满恨意的狠话在空气中回荡。
天帝看着沁春消散的地方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