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。
上午十点。
天依旧热得吓人,祁同伟靠在椅背上,转动着手中的钢笔,若有所思,
敲门声响了两下,门被推开。
是侯亮平。
“祁市长,今天我有点事,可能要先下班。”
“去吧。”
“好嘞。”侯亮平刚转身,又感觉不对,“祁市长,你就不问问我去哪吗?”
“你是秘书,不是跟班,请假就请假,哪有那么多话。”
“哦。”
侯亮平把本来想好的借口,给憋了回去。
也就在这时,祁同伟电话响了起来。
是个陌生的号码。
“同伟,我是陈阳,有事找你。”
“陈阳……嘶……”
祁同伟勾了勾手,示意侯亮平先别离开,又打开了手机的扩音功能。
“有事吗?”
“我已经到陕甘了,想找你聊聊。”
“咱们之间没什么聊的。”
“放心,我不是来缠着你,我只是想和你聊聊陈海。”
“陈海?他怎么了?”
“一时半会说不清,我现在快到陕甘了,你能来接我吗?”
“我是市长,不是司机,很忙。”
“那你帮我找个司机。”
“陈小姐,你又误会了,陕甘不是汉东,司机也很忙。”
“好吧。”陈阳咬着唇,“你在哪?我自己想办法过去。”
“延红市,市委大楼!”
挂断电话,祁同伟微微抬眸,看向了侯亮平。
侯亮平一怔。
“学长,我记错了,我不是下午请假,是现在。”
“那就走呗。”
侯亮平不再逗留,急急忙忙开上车,离开。
祁同伟来到窗台。
见车辆开远后,拨通了裴静电话……
……
下午四点。
一路风尘仆仆,来到市委大楼后,陈阳一张俏脸晒得通红。
见到祁同伟后,眉眼中满是不悦。
“同伟,作为常务副市长,你难道一辆车都安排不了吗?”
看得出来,她很失望。
一开始,她只知道陕甘穷,可没想到整个火车站,竟然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。
最后只能坐着摩的,来到了延红市。
陈阳可是大小姐啊。
几十公里摩托车坐下来,屁股都快颠出了痔疮。
用手一摸,还有点疼。
“陈小姐,常务副市长只是个职务,说白了,都为人民服务。”
“人民没有赋予我给你叫车的权力。”
祁同伟风轻云淡。
陈阳更生气了,“呵呵,同伟,你就一点不念旧情?”
“哪还有什么旧情。”祁同伟点燃一支烟,“过去了的,都过去了,有事说事吧,我很忙的。”
话到这份上,陈阳只能收起大小姐脾气。
“同伟,我问你,陈海有没有联系过你?”
“没有。”
“别装了,根据我的消息,陈海昨晚已经搭上了火车,目标就是陕甘。”
“他来陕甘作甚?”
“明知故问。”陈阳眉毛一挑,“陈海和刘苗苗的事,你不可能不知道,我现在就想听一个信,他们人在何处?”
“不知道。”祁同伟弹了一下烟灰,“就算知道,也不想告诉你。”
陈阳一愣,“为什么?难道你这么小心眼?还在记恨我?”
“别高估自己了,对你早就没有感觉了,更谈不上恨。”
“那为何放不下?”
“我没有放不下啊。”祁同伟认真道:“陈小姐,你逻辑反了吧?是你打电话给我,也是你坐车来找我,怎么说到最后,是我放不下呢?”
“既然放下了,那就告诉我陈海在哪里,我没时间在这和你耗。”
“你看你,逻辑又反了。”祁同伟依旧不急不慢,“你和陈海的事,与我无关,就算我知道他在哪,也有权不告诉你,更何况……我不知道他在哪。”
“不可能,陈海来陕甘,肯定是来投奔你,我可警告你……他身边的刘苗苗是通缉犯,你如果知情不报,担心……”
“啪!”不等陈阳把话说完,祁同伟猛一拍桌子,眯起眼,气场全变,“陈小姐,我劝你说话时,最好过过脑子,这里是延红市,而我……是延红市常务副市长,再胡说八道,乱扣帽子,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市委大楼。”
陈阳瞬间语塞。
恍惚间,她觉得眼前的男人好陌生。
这还是她当年的小跟班吗?
他怎么能这样凶自己呢?
或许太过委屈,眼眶瞬间就红了,鼻尖也酸酸的。
“祁市长,对不起,我以为……你还是当年的同伟,是我自作多情。”
当年的同伟?
祁同伟笑了。
当年的祁厅长早死了,死在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!
“还有什么要说的,没有的话,我就要下班了。”
“等一下。”陈阳站起身,深吸一口气,“祁市长,你可以不为我考虑,可陈海是你学弟,如今他正在犯罪边缘徘徊,摇摇欲坠……他已经昏头了,你能拉他一把吗,拜托!”
“陈小姐,我问你,是谁造成如今的局面?”
这个问题,陈阳没有半秒犹豫,笃定道:“刘苗苗,就是这个女人,是她蛊惑了我弟弟,否则……我弟弟那么好的孩子,不会这么偏执,更不会这么自私,抛下我们全家不管,只为了跟那个女人在一起。”
祁同伟嗤笑一声,“陈小姐,这么久了,还是只会从别人身上找问题。”
“这么说吧,我觉得有问题的不是刘苗苗,而是你家老爷子,和你们陈家家风。”
“你说陈海偏执,可我问你,你们从小到大,有真的站在过陈海的立场吗?”
“是不是只有听你们的话,陈海才是好孩子、乖宝宝,否则……他就是偏执、自私?”
“我要没记错,陈海去年谈了一个女朋友,叫裴静!可你家老爷子怎么说的,嫌裴静家世差,是个孤儿,看不上她,对吧?”
“可我告诉你,裴静现在进了国安部,别的我不敢肯定,可在她退下来那一天,至少是个正厅。”
“再把话扯回来,如果你家老爷子当时同意了陈海和裴静,会有今天吗?”
“整天看不起这个,看不起那个,我就搞不懂,你们陈家眼光怎么就这么高?”
“难道只有徐天一那种人,才能入得了你家的眼?”
“哦,对了,徐天一进去了。”
“提醒一下,陈海不是木偶,你们压得越狠,他反抗起来,将会越激烈。”
“或许他错了,可他未必会后悔,”
“物极必反!”
“该后悔的是你们。”
“陈小姐,琢磨琢磨,你们陈家,真没问题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