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片黑暗中,房门第三次被打开。
这次进来了两个人,中年男人和年轻男子。
中年男人看了眼蜷缩在墙角的却夏,上前重新将粗绳绑上,这次他解下了却夏腿上的绳索。
却夏垂眸,猜测应该是到了约定的“交货”日期,她不死心,看向站在一旁玩手机的年轻男子,他还是戴着口罩,黑眸里没有情绪。
中年男人没有向她勒索,所以年轻男子并没有将他们之间的交易说出去,他会遵守俩人之间的约定吗?
很快却夏就无暇多想了,她被蒙上双眼带离了这间地下室。
出了地下室大门是一条狭长的走廊,却夏什么都看不见,只能在中年男人的推搡下踉跄着往前走。
走到楼梯旁,中年男人给年轻男子使了个眼色,俩人对换了位置,由中年男人在前,年轻男子在后。
年轻男子靠近却夏,伸手贴在她后背,却夏被突然靠近的气息吓了一跳,还没来得及感受手掌传过来的温度,就感觉手里被塞了一把小刀。
却夏心神一震,脑子还没反应过来,身体先一步行动,将小刀藏了起来。
接着身后传来一阵力道,她被推着踏上了台阶。
前面突然传来了中年男人的声音:“怎么这么慢?快点,时间马上到了。”
却夏一个机灵,连忙假装什么都没发生,但她多虑了,楼道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。
一行人沉默着向上走,出了这栋建筑,却夏被押上了一辆面包车,还是由中年男人开车,年轻男子看守却夏。
却夏紧张地手都在发抖,背靠在座位上,用小刀一点点割麻绳,她很小心没有将绳索割断,到能够挣脱的程度就停手了。
汽车在荒芜的公路上飞速行驶,即将完成一笔大生意,中年男子显得很放松,打开车载音响,一阵规律的伴奏后《面具dj版》响了起来。
却夏:“……”
“下车。”
却夏被推着下了车,她看不见,但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,猜测这附近有片树林,是标准的杀人埋尸地。
却夏跟在中年男人的身后被关进了一间屋子,一阵巨大的吱呀声之后大门被关上了。
却夏没有急着行动,她摸黑蹭到门口,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,确定脚步声走远后,轻松挣开绳索,打量起室内的情况。
这是一间废弃厂房,角落处堆放着几个大塑料桶,地上四处散落着垃圾和碎玻璃,却夏注意到大门旁边搭了个帐篷,靠近一看,上面只有些许灰尘,看起来不久前有人在这里住过。
却夏猜测这里可能是这伙绑匪的临时落脚处。
她捡了块大小合适的碎玻璃塞进裤兜里,靠着墙角坐下。
为了不引起中年男人的怀疑,却夏又重新戴好眼罩,双手背在身后伪装成被绑住的样子。
这一等又不知道过了多久,正在却夏快要睡着时,突然听见了一阵引擎声。
有汽车开过来了。
厂房外。
汽车在距离厂房五十米处停下,早就等在外面的中年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,吐出一直含在嘴里的牙签。
车上下来个儒雅斯文的男人,看起来三十来岁,穿着西装打着领带,手里还提着个密码箱,像是刚参加完会议的金领,而不是正在荒郊野外进行人口交易的绑匪。
中年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,他也没想到雇主居然是这样的人,简直就是衣冠禽兽。
却柏岸皱皱眉,他生平最看不起这些社会渣宰,现在却不得不和他们合作,这都是拜他的宝贝女儿所赐。
如果不是却夏不肯配合,他也不会出此下策,不仅花费更多钱还耽搁了不少时间。
多耽搁一天,利息就多一分,他耗不起,想到这却柏岸脸上闪过一丝狰狞。
他也不想这样,他想当个好爸爸,但女儿大了不听话,身为父亲,有义务教育自己的孩子。
却夏啊,不要怪爸爸,爸爸是要做大事的人,不能太看中儿女情长,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懂事,不仅挂爸爸的电话,还将自己的亲妹妹丢在酒店里不管,这像是一个姐姐能做出来的事情么?
这样想着却柏岸的表情变得理直气壮,提着一箱子现金走向交易地点,那里中年男人和年轻男子已等候多时。
中年男人的目光盯在手提箱上就没有挪开过,见雇主终于要开始交易了,他侧头对身后的年轻男子使了个眼色。
年轻男子上前几步,却柏岸很干脆,直接将手提箱扔到他面前。
却柏岸抬抬下巴,“这里是100万现金,密码是六个一,我要先看看人,后面的见到人再给。”
年轻男子蹲下身打开手提箱数了数,冲中年男人点点头。
中年男子这才带着却柏岸走向厂房,年轻男子提着手提箱跟在俩人身后。
夜色浓重,世界一片寂静,唯余沙沙风声在天地之间回荡。
却夏心跳很快,她有预感今天晚上一定会发生些什么,这种强烈的预感甚至让她感到呼吸困难,有点喘不过气。
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碎玻璃片和小刀,总算找回一丝勇气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,却夏连忙装作睡着的样子,直到大门被打开,一行人陆续走了进来。
刺眼的光束照在却夏的脸上,她装作被吵醒的样子,一脸惊恐的望向来人方向。
室内唯一的光源集中在她身上,却夏被蒙住双眼,感觉自己像是展台上供人挑选的商品,毫无尊严可言,但尊严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重要,她只想活命。
光束在她身上来回扫过,像质检员在检查待售商品,过了一会,手电筒熄灭,其中一人点点头,一行人便顺着来路走出去。
却夏悄悄扯下眼罩,一行人走到铁门旁边,借着微弱的月光,却夏这才清楚了其中一人的长相。
那一瞬间,却夏以为自己看错了,铁门逐渐被关闭,那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。
却夏大脑一片空白,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。
不,不会看错的,那个背影,那个童年时期看过无数遍的背影,不会认错的,可为什么?
为什么却柏岸会在这里,他又在这场交易里充当着什么角色?
却夏几乎无法思考了,大脑仿佛被撕裂一般传来剧烈疼痛,就在这时,紧闭的铁门忽然裂开一道缝隙。
却夏猛地抬头,缝隙处一道身影一闪而过,是年轻男子!
却夏瞬间清醒,几乎没有思考便爬起身跑过去,但她很谨慎没有立即出去,而是借助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。
和她猜测的一样,不远处是一片密林,厂房外是一片空地,上面停了辆面包车,稍远的地方则停了另一辆黑色汽车,中年男人和却柏岸正在向汽车的方向走去!
这一眼让却夏更加确定了那人的身份,但现在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了,她现在脑内只有一个字: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