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一到仙公山,朱沫就收起车上的沉思状,肩上挂着单肩斜挎包,精神抖擞,漆黑的眼眸看起来比路灯还要明亮。
顺着柳燕的视线,他也瞟了一眼迫不及待的情侣,昏暗的灯光下让他的笑容显得颇为神秘,说:“等下你就知道。”
两人颇具含义的对话,引来几个路人的回头礼。
当然,视线大部分都集中高挑凹凸有致的柳燕身上,眸光尽是酸意,大有一种好白菜又要被富二少拱的不忿。
连带着看向朱沫的眼光也变得不善。
三名无所事事的社会小青年斜倚在一块一人多高的岩石上,看到朱沫与柳燕走来,目光闪烁,眼神隐晦地交流下,就又在那前言不搭后理聊起来。
仙公山在临江工业区还很出名的,来这边驻足消遣除了工业园的打工一族,还有附近中学生和无业游民。
一座小山峦肯定没什么好玩,但山峦里的小树木就不一样了,那里是露水夫妻的天堂。
一眼过去,随处可见揉成一团的纸巾和橡胶套,让人既觉得恶心又似有种难言的情绪在心中澎胀。
当然,这种地方也很乱,若是人在临江工业区上班,经常能听到某某谁正乐哈着,突然就冲出来几名凶神恶煞的人,将男的一顿海揍,然后抢走值钱的东西。
柳燕正走着,手腕忽然被一双带着温度的大手拉住,一个温润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:“往这边走!”
定晴一看,朱沫竟拉着她往小树林钻,俏脸一下红到耳根。
想到某种可能,心跳猛然加速,脑子像被塞了一团棉花,整个人似飘浮在半空中,一双脚就好像怎么也踩不到实地似的。
就在这时,一声尖锐的惊呼让她激灵灵的颤抖了下,只见阴暗的树丛里一对男女像中箭的兔子似的,骤然分开,女的一脸煞白,双手交叉着用衣服遮着身体。
男的被推开后,在黑暗中投过来的目光,满是要杀人的恼怒。
朱沫却显得很轻松,说:“你们继续,我们路过。”
说着,就带着头重脚轻的柳燕绕过他们,往深处钻。
又过一会,柳燕吸了口气,问:“沫少,你要带我去哪?”
“一会你就知道了。”朱沫微侧着脸,微弱光线透过木叶的缝隙折射在他脸上,让他的五官如石膏像般立体有深度,带着一种奇异的魅力。
一会儿,两人来到一处杂石堆中,朱沫指着山下的一座废弃厂房,说:“这里的视角还行,就这吧。”
说着自顾自拉开背包的拉链,拿出一个军工级别的望远镜,眯着眼看向厂房。
柳燕愣了半晌,呆呆地看着他这一连骚操作,心里像是松了口气,又像有种莫名的失落感。
深深地呼出一口气,问:“沫少,你不要说带我来这里,就为了看这个破厂?”
朱沫将望远镜移开一个缝,瞥了她一眼,只觉得自从拉着她进小树林,这个身手敏捷的保镖就变得有些古怪,就好像喝了假酒似的。
没好气道:“那你以为我带你来这里干嘛?”
柳燕撇撇嘴,说:“那破厂有什么好看的?”
朱沫没理会她,继续眯着眼观察。
从资料上看,天堂鸟有限公司半年前发生一起严重的火灾事故,死伤数十人,被查封至今。
牌匾写着有限公司,明显是往脸上贴金。
围墙内就一幢五层楼的厂房,外墙还留有大火过后的焦黑,从远处看就好像烧焦的木炭。
破碎的门窗风一吹,或许是死过人带来的心理作用,听着令人牙酸。
厂房内漆黑一片。
就在这时,朱沫瞳孔一缩。
三楼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又关上,张合间出现微弱的光线,有人形黑影快速移动,鬼魅般从楼梯口消失。
人影一闪而过后,厂房重又陷入令人窒息的静寂,就好像刚刚出现的人影是从阴曹地府钻出来的鬼魂。
说不出的阴森和诡异!
视线转移到办公室窗户,朱沫很快就看出了不同,窗户玻璃贴着防漏光、防窥视的塑胶贴纸。
柳燕在旁边见朱沫眉头紧皱,神色严峻,出声询问:“沫少,你看到什么?”
“有人,厂房里有人。”
“啊!?厂房都烧成这样了,看着就让人瘆得发慌,大晚上的谁会去那?”柳燕一惊。
要知道,半年前的那场大火可是死了很多人,更有传闻死在这场事故的人阴魂不散,半夜时常会传出哀嚎鬼泣的声音。
反正传得非常邪乎。
正常人谁敢进这种地方?
朱沫手握着望远镜从眼睛移开,说:“你刚刚有没看见一道光线?”
柳燕见他表情严肃,嚅嚅道:“会不会是车灯反光什么的?”
朱沫将望远镜递到她手上,说:“临江工业区尚未开发的时候,天堂鸟就已经建厂在这,以前这片地都是农田,通往天堂鸟只有一条小路。这条小路还是天堂鸟建的,专门用来货车通行,现在天堂鸟都关了,哪来的车灯反光?”
柳燕嘴角忍不住抽了下,脸露古怪之色,暗想沫少怎么会突然对天堂鸟这么上心?
思想间,也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会,见也没什么,正要放下时突然发现异状,惊呼一声:“沫少,真的好像有人。”
“咦,三楼办公室真的有光”
朱沫刚夺过望远镜,就听乱石堆旁边的树丛传来异动,只见黑暗中缓缓走出三名脸上带着戏谑表情的小青年。
朱沫只瞅了一眼,就认出是刚刚沿路碰到的那三个。
走在中间的那个花衬衫黄头发青年,嘴上斜叼着半截烟,眯眼看着前突后翘的柳燕,一脸淫亵:“有钱家的孩子真他妈会玩,带个小妞来这里是观赏风景,还是赏月?啧啧,还带个望远镜,牛逼。”
左边那个留着平头,脖子上带着一条有筷子粗金项链的青年,脸带煞气看着朱沫:“你是先让我们打一顿再把钱交出来,还是钱交出来我们再打一顿?”
朱沫眉毛一挑,说:“你们的意思,是我交不交钱,都要揍我一顿?抢劫可是重罪,我劝你们想清楚了再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