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夏和陈漫书到百货大楼随便买了件打底穿的薄毛衣。
出门找了个公厕换上，直接回马枪杀回来，说他们的毛衣有问题。
林晚夏和陈漫书做生意的时间不长，但是脸皮练出来了。
从最开始卖衣服不好意思吆喝到现在能面不改色地在柜台前闹事。
“看看你们的这衣服用的什么劣质材料？你看我就是试穿了下，皮肤红了一片。”陈漫书扯起衣领指着锁骨处。
她对金属过敏，拿非金非银的金属蹭几下就会红一片，还会肿会痒。
什么年代都不缺吃瓜观众，很快柜台旁挤满了人。
82年柜台导购的服务态度真心算不上好，一开始还特别不耐烦，“你不想要可以退回来，别说些有的没的。”
陈漫书和林晚夏又不是为了退货，当然不同意，闹着要见他们经理，还说不给见就去报警去门口拉横幅。
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，议论声对百货大楼越来越不利，服务员这才有些慌，忙去把经理叫过来。
经理过来看见陈漫书和林晚夏明显有些意外。
林晚夏懂了，这个经理认识她们。
想必她俩遇到的事跟这个经理有脱不了的关系。
双方都有了猜测，经理识相地把两个人请去自己得办公室，美其名曰“这里人多不方便，还请两位姑娘到更衣室换了衣服让我们检查一下。”
经理的办公室在顶楼，朝着广场的墙上开了一个大大的窗户。
林晚夏站过去往下看，一眼就看见她跟陈漫书摆摊的地方。笑了笑，转回来跟陈漫书对视一眼坐在她身边。
跟陈漫书在一起的时候，她很少出头。
毕竟陈漫书有女主光环在，她跟着沾光就行。
双方都心照不宣对方不是善茬，很快达成了和解的意向。
经过一番讨价还价，陈漫书获得了百货大楼服装柜组一个柜台的租赁权，为期一个月。
算是因祸得福。
当然，这次林晚夏跟陈漫书懂事多了，临走时还留了一整套衣服给经理让他带给嫂夫人。
有了百货大楼的柜台，她们不用在四处摆摊也不用起早贪黑，像上班一样按部就班。
卖衣服的事多数是陈漫书在处理，因为林晚夏要负责置办过年的事，空了才会去跟陈漫书帮忙。
眨眼就到了腊月底。
陈漫书进来的货全部卖空，百货大楼也即将暂停营业。
这年头人们对春节还特别重视，一到过节街头巷尾全部停止营业，贴上喜庆的对联。
大院里也开始张罗过年的事。
平日里像上班一样按部就班的官兵们，像是突然忙碌起来。
他们也要大扫除，像是恨不得把屋子翻过来清扫一遍，柏油路上都用清水冲洗过。
然后同样要贴对联扯拉花。
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。
林晚夏和陈漫书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。
包括之前卖收录机的钱，林晚夏拿到手里的有三千块，投给陈漫书的钱变成了两千块。
手里有钱，这个年自然过得更丰盛。
江肆年是大年三十这天回来的。
一身的风.尘仆仆，看着更清瘦了几分。
好歹这次没有受伤。
还是卡着饭点回来的。
早晨大院的领导们组团过来家属院慰问，送了点米面过来，同时邀请大家晚上一起聚餐守岁。
于是林晚夏就做主把家里的年夜饭挪到了中午。
饭桌上鸡鸭鱼肉齐全，满满一大桌子。
“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。”林晚夏又添了双碗筷给江肆年。
陈漫书负责开酒和汽水。
“来，我借花献佛先敬你们二位一杯。谢谢你们收留以及帮助我。”陈漫书率先举起杯子朝林晚夏和江肆年分别举了下，“顺便提前打个招呼，等过完年我就去鹰城了。”
林晚夏不意外陈漫书要走，只是有点舍不得，红了眼，“大过年的咱不说别离的话。就祝大家明年都心想事成，诸事顺利。”
四个人共同举杯。
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。
下午林晚夏和陈漫书带着星星跟江肆年去他们队。
聚餐是小单位聚，以营为单位。
江肆年他们单位小就整个大队部一起过年。
江肆年他们的单位在整个大院的东南角，是个独立的院落。
院子里有三栋二层楼一栋三层楼。
分别是他们三个支队和大队部。
三层楼的一楼是食堂所在。
眼下炊事班的人在里面忙活着炒晚上吃的菜，其余人搬了桌椅在外面包饺子。
江肆年一行四人大包小包的拎进大队院。
“嚯！”大瓶子率先跑过来接过林晚夏手里的鸡和鱼。
娃娃脸稍稍落后一步，接过陈漫书手里的水果和酒水。
江肆年一手拎着一整根猪腿一手拎着半只羊往炊事班走，“这是两位女同志给大家添的菜，我就是个跑腿的。”
大家一听纷纷朝林晚夏和陈漫书道谢。
晚上吃饭的时候又额外加了一张桌子。
桌上除了林晚夏还有其他军嫂以及小朋友。
好在像王翠萍那样极端的军嫂是少数，大多数都是和和气气的，很好相处。
陈漫书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军嫂们吐槽自家男人，悄悄跟林晚夏感慨：“军嫂真不容易！你惨了。”
林晚夏表示：“没事，我也整天在海上很少着家，指不定谁等谁。”
陈漫书朝林晚夏竖起拇指。
江肆年说桌上人不全，是因为除了休假回家的还有官兵要备战，并且三令五申轮休无岗的人不许喝醉。
陈漫书靠在林晚夏肩上，眼睛兴奋到发亮，“这是我两辈子过得最有意义最特别的一个新年。”
林晚夏拍拍陈漫书的肩膀，“我也是。”
“林晚夏，有你在真好。”陈漫书眼中含泪，有林晚夏她会觉得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她自己。
等到军区领导过来朝大家敬了酒，饭局就散了。
林晚夏和陈漫书以及其他嫂子各自带着孩子先回了家属院。
江肆年回来的不算晚，不太到十一点。
他推门进来时，林晚夏正靠着床头写写画画。
江肆年居高临下，注意到她画得似乎是一个机器又像一个零件，“你还会画设计图？”
“最近刚在学，就瞎画。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？”林晚夏收起纸笔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仰头看着江肆年。
江肆年坐在床边，握住林晚夏的手轻轻摩挲，“想你了。”
林晚夏猝不及防，有些招架不住地别过头。
江肆年什么时候这么煽情了？
喝醉了？
她转回头，黑眸一片清明。
后知后觉想起来，他说过不许喝醉的。
等被江肆年压在床上时，林晚夏想起一个词。
借酒装疯。
江肆年不是装疯，他是壮胆。
衣服一件件褪.去，散落在床边的地上。
被子被扔到一边，却没人觉得冷。
相反，江肆年额头上沁了层薄汗。
他腰下沉的瞬间，林晚夏瞬间绷紧，躬起身子，指甲扣进他坚实的背。
呜咽被他吞入腹中，只紧闭的眼尾流下两行清泪。
隔壁的挂钟一声声响了十二下。
鞭炮声轰鸣。
新年在两个人亲密无间中到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