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肆年也跟着放下筷子，“娘，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我跟林晚夏不会离婚的。不管从哪个层面都不能。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，与旁人无干！还有，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休妻一说？！”
江母又拍了桌子一下，瞪江肆年，“什么旁人？我是旁人？江肆年，老娘怀孕十个月难产三天才把你生下来，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，你感冒发烧我半夜背着你走出二里地带你打针……你刚娶媳妇儿我就成旁人了？不行，我这就去找你们领导说道说道。
怎么好好的儿子到他们手里几年连娘都成旁人了？反倒是能一声不吭多个儿子多个女人……”
江肆年捏着眉心，“娘，你别无理取闹行不行？你对我当然不是旁人。我也没说不养你。我只是说在我的婚姻这件事上，除了我和林晚夏都是旁人。我已经二十多岁了，我自己的事自己有数。你就别操心了成不成？”
“不成！”江母眼看盘里的红烧肉越来越少，顿时顾不上脸面，忙拿起筷子去抢红烧肉。
林晚夏作势拦了一把，让江母把肉抢到。
江母一口咬下去，眼睛瞬间亮了，一脸满足。
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。
在老家谁家舍得这么做肉？
最多也就是称二两肉，炒菜的时候把油煸出来顺道炒个青菜，既有肉又省油。
一盘菜里只有寥寥几片煸干的肉，干巴巴的香味减半。
林晚夏这道红烧肉又是油又是糖，每块肉都比手指头还粗，肥瘦相间，真的太好吃了！
她咽下去，看着林晚夏戏谑的眼神，有点心虚想着这是儿子花钱买的肉，又挺直身体骂林晚夏：“败家娘们！我儿子拼着命赚点钱容易嘛！”
林晚夏环胸抱臂，“首先，这些钱都是我赚的。包括你吃的肉都是我赚钱买的，跟你儿子一毛钱没关系。再说直白点儿你儿子孙子吃的用的全是我的。
其次，吃人嘴短拿人手短，我不图你领情，但你吃了我的最起码也给你自己积点口德，也给你儿子留点脸面。
否则我真要不开心了，他跟我吵架都没底气是不是？”
江母不信，冷笑：“你别胡说八道！我儿子一个月津贴有一百块呢！怎么可能会让你一个渔家女养着？真是笑话！”
林晚夏则一脸平静地微抬下巴，示意江肆年的方向，“不信，你问你儿子。对了，我还有他给我打的借条呢！”
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借条推到江母面前，“你如果不认字的话可以随便找个人看看。尤其要看看日期。省得你觉得我忽悠你。”
借条确实是江肆年打的。
最初两个人假结婚的时候，江肆年请她看孩子了，她不喜欢熊孩子，就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。
江肆年支付不起又迫不得已需要她照看星星，给他打过几次借条。
其实后来也陆续还了，事实上，现在江肆年发津贴都会直接给她。
借条的事林晚夏其实从来没放在心上，自从知道江肆年是兵哥哥她就没想过要保姆费，把借条的事扔在脑后。
江肆年又有点大男子主义，觉得男人养家天经地义，更不会去找林晚夏要借条。
以至于这些借条至今仍在林晚夏手里，没想到这会儿派上用场。
江母确实不认识几个字。
但是江肆年的名字她认识。
日期的数字她也认识。
还有欠款上的钱数也有阿拉伯数字，她也认识。
江母看江肆年，声音里愤怒大过疑惑：“你到底喜欢这个女人什么？那么高的津贴还能欠她这么多钱？傻儿子你就被她骗了！”
好几百块呢！
赶上村里一户人家的年收入。
“她没有骗我。”江肆年解释。
林晚夏确实没骗他，就是明抢而已。
重点是林晚夏确实是一个好老师，她教的孩子值那个价，哪怕他给不起。
林晚夏又补了句，“想让江肆年跟我离婚也可以。子债母偿，你把钱还我，我就跟他离婚。”
江肆年看向林晚夏，目光警告：什么话也敢说，等回去我再收拾你！
至于怎么收拾，两个人都心知肚明。
林晚夏脸有点烧，避开江肆年的目光盯着江母看。
江母不说话了。
看着手里几张借条，觉得嘴里的红烧肉都不香了。
“行！你们母子俩再商量商量。我也不那么着急。”林晚夏说完起身，离开房间。
出了房间，两手被贴在发烫的脸颊上，小声骂：“狗男人！”
自从光明正大开了荤，江肆年属于男人的劣根性越来越不掩饰。
房间里母子沉默着吃饭。
江母把盘子里的肉吃完又把碗里的汤喝完，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筷。
过了会儿又长长叹了口气。
“肆年，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？我知道你在外面当兵长得见识多，见过了很多漂亮的姑娘，心大了。可归根结底咱就是种地的老百姓。你找的这个姑娘娇滴滴的一看就不是个能干活的，又瘦俏俏的肯定不好生养。
咱老百姓找媳妇儿，就图个能生能养能照顾家让你安心搞事业等你退伍了能安心种地。
现在土地分到户里，咱们日子好过多了！回家找个姑娘结婚行不行？给那个小拖油瓶找个好人家，不要影响你！”
“娘，事到如今，我跟你说实话吧！我有这么多战友，结婚的有，家里有闺女没儿子的也有。星星那会儿还特别小，想领养他的战友很多。是我抢着养的，因为我不能生。
一直没跟你说，我有次出任务伤到根了，以后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。
我本想着打一辈子光棍，是林晚夏，她知道我的情况还愿意跟着我。娘，这样好的姑娘错过，我就再也找不到了！”
江母倏地站起来，头一阵眩晕又坐下来，喃喃道：“你骗我！你骗我！”
江肆年叹气：“娘，哪个男人会愿意承认自己不行？！”
江母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是啊！哪个男人愿意承认？
村里那些迟迟抱不上孩子的，往往都是让女人去检查，哪有几个男的肯去？！
这么一想，江母心口真开始发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