举手表决的三分钟倒计时正在读秒。
电子钟上的数字不断跳动，举手表决的时间还剩最后十秒。
安月始终目视着前方，唇线绷直，轻蹙眉头。
安北辰已然了解了台下其他董事们的表决情况，回头看向安月，她却始终没有动静。
五、四、三、二……一。
“滴滴——”
时间到。
安月没有举手表决。
最后关头，她觉得自己的手臂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，还是抬不起手。
是安氏的长远发展，是情谊纠葛，更是心上的沉重，让感性又压住了她。
更何况，这两个选择之间从来不存在对错之分，只是立场不同。
她在这个时刻，又再次转变了自己的立场。
她不可能与叶玫站在对立面。
安月眼睫轻颤，又重新理清自己。
本来就应该对自己、对哥哥、对阿玫都多一些信心，相信安氏能够在换了新原料商之后，依然能出色的完成这几条产品线，一起成功。
局势已定，安北辰松了一口气，心头却浮上一丝感慨。
“董事会决策表明，同意继续与扬岭集团合作的表决占比为百分之十七，低于反对与扬岭集团继续合作的表决占比，其余为散股和弃权票。
我宣布，即日起，安氏集团将陆续结束与扬岭集团的各方面合作，直至今年三月，安氏集团将完全与扬岭集团脱离关系。”
安月一锤定音。
-
“所以安月最后是投了终止合作的赞成票吗？”
叶玫坐在安北辰的副驾驶上，看着驾驶台中间的玫瑰盏，淡淡开口问道。
她可能快有一个月没有坐过这辆银灰色奥迪，也没有见到这枝玫瑰。
没想到它依然鲜活，即便在冬日，还是富有生命力。
最初绽放着的那朵玫瑰已经逐渐走向衰败凋零，而那时刚刚露红的芽苞现在已经完全盛开，暗香浮动。
一代暗别，一代新涌。
生命规律如此，似乎事实亦是如常，按照那些规律不断发展。
“不，她弃权了。”安北辰回答说。
“她弃权了？”叶玫先是一惊，然后又回过神来，“也正常。”
她以旁观者的角度也看到了安月最近是如何辛苦出差的。
作为好姐妹，她很能理解。
安北辰顿了顿，又告诉她：“关于邀请你来做临时顾问的事，我们打算回一封邮件给你。”
叶玫笑了笑：“这么正式？”
“当然。”
“那二位安总准备给我什么待遇？”
安北辰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，又认真说：“给你分点股份怎么样？”
“你疯了！？”叶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。
股份这种东西，是能说送就送的吗？
他的语气还和真的一样。
“没事，夫妻共同财产。”
叶玫老脸一红：“谁说要跟你结婚了！”
安北辰挑眉：“那你挑个好时间我先认真求个婚吧。”
叶玫：“……”
安老板，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。
这他吗是正儿八经求婚的态度吗？
-
安北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其实也是为了缓解叶玫的紧张情绪。
因为两人今天大清早出发，正在前往淮南市女子监狱的路上。
十五年前那些事情的当事人其实现在年纪也挺高了。
而且，大多数人在听说他们的来意时都选择闭口不提。
可是，虽然很多徒弟都在拒绝，但是她们的眼神却是闪烁的，明明表示同情恻隐，却又因为某些事情不能说。
大概就是和当年柳莺长与杨振凌之间的秘密协议有关。
要想了解当年的事情，柳奶奶已经无从问起，而杨振凌那边更是无法下手。
即便想要再从盛斯杨那边找到一点线索，也还需要先自己做些准备。
诸多事情盘点下来，席愿归或许会成为问题的突破口。
只是，这么多年过去，自柳莺长死后叶家人就一直没有多过问这件事情，他们冒然前去，也担心会有些唐突。
最近听说席愿归在狱中写了一本新的茶艺非遗文化的专着，又为自己挣得了一些表现分，原定的出狱时间再次提前。
大概能在下周，也就是在过年前便能出狱了。
安北辰原计划想让叶玫等到她出狱的时候，一起去接她。
但是思来想去，这么多年没有过问，突然上前的确十分唐突。
更何况叶玫心里藏了事，根本没有心思再等到那个时候。
她现在只想越快越好，再耽误一分，说不定杨振凌那边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。
这么想来，扬岭集团特意挑在这个时候再次上门收购茶艺非遗古籍，是不是也别有目的。
叶玫坐直了身子，收起了玩笑话，认真道：
“席小姐事发当年才刚满二十岁，这么些年，平白无故在监狱中蹉跎了十二年青春。她心中会不会怨恨？”
安北辰肯定道：“她当年如果是被冤枉的，必然会怨恨。只是她对于你祖母，应该都是心甘情愿的。”
叶玫恍然：“冤有头债有主，席小姐如果知道当年的真相，她应该很清楚，最应该找谁报仇。”
“是，”安北辰应了一声，又说，“她当年这件事情，本来就应该是正当防卫，最多算防卫过当，绝不可能是故意伤人导致重伤。所以当年的案件需要再翻出来，只不过那时候那个人为什么攻击她，是不是被人买通，她案件判定是不是另有隐情，都还未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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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他们没想到，等他们终于赶到监狱的时候，却被告知席愿归这个月的探监时间刚刚被用完。
“是谁！？”
叶玫刚听到这个消息，就有些无法冷静。
“会不会是杨振凌？他是不是先我们一步来了，是不是又来威胁愿归姐？”
安北辰握紧她的手，保持沉稳，柔声安慰：“你先不要着急。”
他又问狱警：“听说席愿归表现良好，按道理探监时间可以延长，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探望吗？”
狱警看他们面善，有些不忍心。
但规矩终究是死的，他还是遵循着回复说：“不行。已经有人看望她很多次了。”
安北辰和叶玫对视一眼，心生疑惑。
这说明有人的消息几乎和他们一样灵通，都很关注席愿归最近将要出狱。
或许是迎接，或许是想二次加害。
那这个人到底是谁，他的目的会是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