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文医左右看了看,瞅准了旁边的一个面摊。
“行,本阁主决定就这儿了。”
尤文医带头坐下,刀邛在旁边找了个地儿将马车套上。
四人各坐一方。
尤文医正色道:“我有个问题,咱们初来俐城,住哪儿?”
这是个问题!
“阁主不如去我临水居。”徐二娘说道。
正在喝水的刀邛一口呛到,剧烈咳嗽,是他想的那样吗?
徐二娘看了他一眼。
喝水也能呛到?
尤文医假装咳了咳说道:“临水居毕竟是嘈杂之地,我们还是需要一个清净的地方,徐阁主可有清净的去处。”
“如此倒是我欠考虑了。”徐二娘陷入沉思。
“不如这样,既然加入了两袖清风阁我也不瞒阁主,我带阁主去个地方,那儿倒也算清净。”
“如此甚好,多谢徐阁主。”有了住处,尤文医喜形于色,吃住都解决了,那还担忧什么呢?这可是人生两大必需品。
“阁主客气了。”
权逢盯着远处的人间烟火色,适时地开口说道:“该说回正题了。”
尤文医手撑着脑袋:“明日再说吧,不差这一时半刻。待那帮小子来了,给商阁的那些人下第一个任务:七天之内,做垮步匙楼。”
“好。”权逢直截了当回答道。
言尽便再无声。
徐二娘偷偷看了眼这几个人,一个看着远处人烟,一个盯着咫尺桌面,另外还有一个不断探头看着面煮好没有。
她加入两袖清风阁算是把自己的未来赌进去了,说实话,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不对,但是她要想另谋出路,这或许是最好的机会,雪中送炭她才能在两袖清风阁占有一席之地,而且她看得出来这几个年轻人都是重情重义的,这很重要。
几人没等多久面就煮好了。
各自吃着自己碗里的面,刀邛吃相最难看,囫囵吞枣的,但是脸上都是满足,吃面就得这样!
尤文医还算正常,吃得也很开心,舒畅。
权逢就要更文雅些了,那是一种长期形成的习惯气质,徐二娘同样如此。
四人都没有说话,吃着各自的面,徐二娘不时抬头看着这三人,许久没有吃过街边的小面,心里竟然觉得很温暖,不由得露出了笑容,这一碗面味道有些不同。
几人相继吃完。
尤文医说道:“今日本是庆祝徐阁主加入我们,便由我们三人付账吧。”
徐二娘轻轻笑了笑并未说话。
“老规矩?”刀邛挑眉。
“老规矩!”尤文医眯了眯眼。
下一瞬间三人各自抛出一枚铜钱。
刀邛和尤文医的手我攻你挡,你挡我攻,奔着铜钱而去。
这时候权逢却朝着马车走去,依稀可见步子迈得有点快,脸上还藏着一抹笑意。
“权逢,你竟然耍赖。”尤文医叫道。
“卑鄙小人。”刀邛吼道。
但是尤文医和刀邛已经各自抓住了一枚铜板,抓住铜板的手又抓住对方,像是怕对方跑了。
两人另一只手争夺剩下的一枚铜板,由于击打,铜板被抛飞,两人也跟着铜板而去,一时之间场面十分混乱。
徐二娘扶额轻笑,真的是少年郎!几碗面钱至于吗?
她起身,扔了一个碎银子在桌上,便准备走了。
但见尤文医和刀邛直奔闪闪发光的碎银子而来。
几碗面哪里要得了一粒碎银子,真是败家!
惊得徐二娘退后了几步,索性便朝着马车走去,任由两人争夺。
徐二娘进了马车,权逢说道:“不用管他们,见多了就见怪不怪了。”
这边,两人争斗不休,连那枚铜钱滚到了哪里都不知道,就盯着桌上的碎银。
尤文医卖了个破绽,骗过了刀邛,率先抢到了碎银,刀邛一时心急,不管不顾,一拳便对着尤文医呼了过去。
他光顾着抢银子,躲闪不及,生生挨了一拳,跌倒在地。
刀邛笑了,看了看自己的拳头,心里很得意:你抢到了又怎么样。
忽然刀邛想到什么,便奔着马车冲去,一下窜进了马车,给里面的两人吓了一跳。
尤文医起身,哪还有人影,板凳都歪倒一团。
在老板奇怪和不善的神色中,尤文医尴尬地付了帐,还稍微多给了一点点。
实在是添麻烦了!
尤文医走到了马车上,看着马车上坐得整整齐齐的三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。
尤其是刀邛,那嘴巴咧的忍都忍不住,看着就来气,刀邛也是好不容易赢一次!
还有那个不守规矩的权逢,难得大家一起吃个饭,居然又不守规矩,还回回都有新花样。
就徐阁主看着顺眼一点儿。
尤文医终究没进马车,自己驾着马车走了。
看着里面的人就来气,不如看看外面的风景。
阁主驾马车,不得不说,里面的人感觉是倍儿有面子,尤其是刀邛,平常时候他打不过,都是他驾马车,哪曾想还有今天!
徐二娘终究还是忍不住:“阁主,要不我来吧。”
“不用,安心坐着,给我指路就好。”
看着眼前的情景,徐二娘不禁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担忧,怎么越来越感觉不太靠谱,加入两袖清风阁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?
一路无话,马车经过繁闹的街道,越过大街,踏过小巷,一路见证了一城的风光,这便是人间烟火。
锅炉里升腾的烟气是生活的奔波,粉饰繁华的吆喝是生命的呐喊与蓬勃,做了个看客便当其是人间烟火,不过只是骗了自己,在众生中路过。
这一城的繁华真的是繁华吗?
说到底,终究是一群人的喜,一群人的悲。
尤文医看着身边不断远去的人,他的思绪仿佛也纷飞而去。
一路天光渐暗,天边富有层次的色彩逐渐被黑暗吞没,吐出点点星光,整座城都笼罩在了夜色之中。
徐二娘带着他们去的地方就是自己的私宅。
宅院丝毫不显眼,并不在繁华地带。
马车缓缓驾向府门,寂静的夜空下,只听见马蹄声踏在青石板上,嗒嗒嗒~
府院门口,府门半开,一个姑娘立在门前,灯笼昏黄的灯光下,依稀可见姑娘一身浅红色的裙装,面容素雅,却也不失精致,身姿秀美玲珑。
姑娘黛眉紧蹙,朝着马车看来,裙裾下的小脚似动非动,眼睛直看着远处的马车,左看看右看看,似乎想要看透里面的人是谁。
徐二娘指路的时候,便看见了姑娘的身影,待马车近了些方才唤道:“玥梨!”
姑娘听见呼唤,顾不得夜黑,便从府门旁奔了出来。
“师傅!”
尤文医见状一挑眉:“还有这出呢?”他驾马车自然看得清楚。
待马车将将停稳,徐二娘便冲了出来。
姑娘奔进了徐二娘的怀里:“师傅,你终于回来了,呜呜呜。”
小姑娘埋在徐二娘的怀里哭哭啼啼的。
徐二娘摸着小姑娘的脑袋:“你怎的跑出来了,不是叫你在屋里待着吗?”
小姑娘带着哭腔说道:“她们说你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儿了,我很担心你。”
“好了,没事儿了,别哭了。”徐二娘柔声安慰道。
另一边马车上的三人也都下来了。
三人站做一排。
小姑娘情绪激动光顾着哭了,一时之间都没注意面前三个怪叔叔直盯着她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