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脉之力自有玄妙,但陈潜却没有将之和真元融合,壮大修为,而是任其投入丹田深处的土色小龙之中,壮大即将成型的土之极致。
另一方面,人杰灵气则是源源不断的补充到意识深处,令陈潜的拳意越发充盈,并渐渐产生蜕变。
在与剑十七一战中,陈潜的如龙拳意就已破碎,转而化为无形拳意,隐藏了不少奥妙,现在被这股人杰灵气充盈,更显玄奇,旁的不说,单是感知的提升,就远超常人想象,隐约已经接近了某个神话境界。
不仅如此,四周的元气也被人杰和地脉影响,波动起来,自发汇聚而来,补充到陈潜体内,让他消耗的真元迅速恢复。
今日一战陈潜其实废了不小的功夫。
那九拳门的两名祖师,比之西域和冰原的藏神境大能,在境界上首先就高出不少,更掌握了门派传承,气相配合武道意志,施展出来玄妙无比,陈潜先后炸裂化身,爆发真元,消耗着实巨大。
不过,随着元气自发汇聚,这种消耗被迅速抚平。
不过,这九拳门再强盛、强大,整个门派加起来也不过一两千人,不可能无限度的提供人杰灵气,而两界山虽是天下名山,可那地脉灵气经过千多年的沉淀和消耗,所剩已经不多,因而,陈潜这种侵蚀灵气的状态,并没有持续多久,不到一炷香的时间,就已停止。
但造成的效果却十分巨大——
充盈各处的门派意念还未散去,可其中的活泼、灵性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,是死气沉沉的暮气;整个两界山的大半个山脉,也产生了变化,暂时还没有显现,但要不了几个月,就会彻底暴露,影响深远。
旁的不说,人杰不再,地灵也无,九拳门虽然架子还在,但今后能有所成就的弟子却不会太多,难免迅速衰败。
须知,门派传承虽重功法,可终究要落在人的身上,没有一两名拿得出手的弟子,那门派占的利益再大,也不过一块肥肉,早晚被饿狼盯上、分食,能不灭亡都算幸运。
这也是陈潜摇头的原因,那些先天长老虽有休养生息之心,可门派衰落已不可避免,门人弟子经此一役,不仅灵性尽失,还受到不小打击,凝聚力都散了,想恢复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,想要尽复旧观,除非有造化境的高手不惜元气的出手相助,不然的话……
不过,纵使如此,该说的话,还是要说清楚的,陈潜并不喜欢阴谋诡计,也不想陷入无聊的争斗。
是以,当他平息了拳意灵气和土色小龙后,一转头,看向那位太上大长老,后者立时悚然一惊,皮肤酸麻,心悸连连。
“陈某说话算话,恩怨一笔勾销,不过,若有九拳门弟子前来寻仇,也是正理,只是到时,陈某难免还要来此走上一遭。”
再走上一遭,走来做什么?
在场的长老没有蠢人,立时心惊肉跳。
深深的看了几名长老一眼,陈潜脚下一踏,在地上留下了一个脚印。
“尔等好自为之……”
话音落下,陈潜的人已经远离,得众人转头看去,只隐约看到一道紫色身影消失林间,一路向东。
随着陈潜的离去,寂静的门派渐渐恢复人气,但众多弟子多是目光闪烁,甚至都不见咒骂恨语,反而都畏畏缩缩的,生怕陈潜并未真正离去。
看着眼前的一幕,太上大长老叹了口气,他知道,门人弟子的血勇之气已被彻底击碎,别说报仇,能让门派不迅速衰败都算不错的了。
随即,他心底的报复之念渐渐沉下。
旁边,铁拐婆走了过来:“师兄,如今该当如何?”她的话中,有种萧索。
其实,不仅是九拳门的弟子被打击的意志消沉、颓废,这些长老同样受到强烈冲击,有的甚至有了隐世之念,可身负门派重责,便有这种念头,也要舍去,尤其是在劫难之后。
看了看周围的狼藉景象,众太上长老心中难免凄凉,断壁,残肢,师祖的无头尸身,掌门人的尸体,横在面前,那猩红的鲜血散发着一股讽刺之意。
“这便是九拳门啊!北地一大门派!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,却连一个时辰都没有撑得过去!”一名太上长老有感而发,面如死灰,“面对血海深处,咱们连祁师祖的尸体在何处,都不敢问出,唯一能做的,只是逼迫自己的掌门自尽!”
他的话语含义透露出恨意,但语气却是一片萧索。
“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。”有一名太上长老摇摇头。
说实话,他们现在回想起刚才的景象,还是一阵后怕。
从陈潜出现,一直到离去,期间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,可就是这短短时间内,九拳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一败涂地。
“好了,事情还有很多。”太上大长老却是第一个从感伤中回过神来,“人鸿的后事,还有师祖的后事,这些……”
说着,他摇了摇头。
“人鸿这些年为门派做出了不小贡献,只是……”
说到后来,他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,掌门和师祖级别的人物,其后事葬礼当然不能马虎,但依照过往的例子,停尸、初死、报丧、吊唁、入殓等一个流程下来,耗时颇多不说,还要耗费不少的资财,可是眼下……
太上大长老看着周围近乎崩塌了的门派,一脸苦笑。
光是修缮门派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,更何况一旦自家藏神境祖师身陨的消息传出去,其他门派难免会有动作,没有藏神境大能坐镇,九拳门如何还能占据几大门派之一的名头?
可是,这些消息,这么多人见到,又如何能够隐瞒?
旁边,铁拐婆察言观色,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,只是她却是上前一步,低声道:“那陈潜刚才离去的时候,乃是径直往东的。”
一听这话,太上大长老先是迷惑,跟着却是面色一动:“你的意思是?”
“顺天帮可就在东边的北山上!”铁拐婆冷笑一声,“前往西北逼迫陈家镖局的,可不止咱们九拳门一家,惹了这么厉害的人物,咱们也认了,可是损失巨大,其他门派难免有趁火打劫的心思,可那杀神的性子,莫非他还会放过其他门派!”
说到这里,她压低声音:“当今之计,是先将杀神东来的消息,通知给顺天帮,让他们做好准备。”
太上大长老眉头一皱:“这是为何?让他们做好准备了,岂不是……”
铁拐婆不待对方说完,就直接打断道:“让他们早作打算,也好让顺天帮将分布在分舵的高手集中起来!”说到这里,她住嘴不言,冷笑连连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太上大长老恍然大悟。
顺天帮和九拳门不同,九拳门是以门派的形势传承,而那顺天帮则是帮派,分散经营,高手在各个分舵坐镇。
九拳门被陈潜强势重创,逼的掌门自杀,甚至众多长老都不敢有报仇的念头,可门派实力受损,会引起连锁反应,一下子就让他们的主要敌人,从仇人陈潜,变成了其他门派的竞争对手。
“事不宜迟,这便去传递消息,那杀神修为高深,速度快极,信鸽肯定赶不及,必须以千里传音盒通信!”先天大长老却是一刻也不愿意耽误,布置完这件事情,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他,葬礼,以及册选新任掌门。
一念至此,他突然想到了几里之外的河门关,心底又泛起苦涩之意。
“是了,还要想办法支援河门关,下一步门派需要大量钱财,那里不容有失,本来今日还要有人配合范振业行事,现在还必须分出人手过去,只是不知道,那里现在又是怎样一副光景?”
就在太上大长老思索这些的时候,河门关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,一匹匹铁骑呼啸而过。
因为事出突然,原本的助力朱智略意外身死,门派又没有派出支援,让范振业的计划大乱,此时已经是灰头土脸。
“报!启禀将军,林贼再次袭关,那贼人能飞天遁地,我等不是对手!第二层关卡已经被冲破了!”
一名报信兵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,带来的消息让范振业更加心焦,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。
“这该如何是好?没有先天境的高手,谁人会是那林羽的对手?”
………………
就在范振业慌乱的同时,千里之外,大溪国都,空旷的宫殿中,紧闭着双眼的男子猛地睁开眼眸!
寸许光芒破目而出!
“恩?有人掠夺了两界山的龙脉之流?什么人竟有此能?”
这人赤裸的上身,遍布了一个个细小的字符,整个人散发出无匹气势,睁开的双眼中,光影闪烁,呈现出千里之外的景象。
“居然是他!陈潜!他竟然敢离开西北!也好!正合本座之意!”
一道话语,轰隆作响,震动了整个宫殿。
殿外,门扉上的牌匾微微颤抖,上面印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——
“国师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