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的金凌岳宛如杀神附体,刚才那个身材佝偻、外形邋遢的放羊老头形象一扫而光,让人望而生畏,心惊胆战。
看到他如同深渊一样幽邃的眼神,好像立刻会不由自主被吸进去。
程若非心念一动,对方的“眼打”功夫已经到了巅峰,随意看一眼就会让人心志动摇,不战自败。如果不是自己早有防备,很容易着了对方的道。
“哈哈!”金凌岳突然停住,朗声一笑,“程若非,你果然是华夏的奇人,我修炼近百年,世间没有几个人可以逃得过我看一眼的,你算一个!”
“程若非,你不过20多岁,武功为什么能达到如此境界?”
金凌岳突然像老朋友闲聊一样问程若非。
“金凌岳,你什么意思,你不是要与我比试吗?耍什么花招?”
程若非知道金凌岳已经是“半步神仙”境界,心中高度警惕,不想他竟然不再前进,反而问起问题来。
“我练的是道家盘龙功,从6岁开始,到24岁才能打好基础。”
金凌岳知道他的师父是清云道长,程若非也不想隐瞒。
“我明白了,你一定是童身入道,经过18年修炼,就能修炼大成。”
“修炼大成?”
程若非盯着金凌岳,有些不解地问。
“你师父是不是让你24岁之前必须保持童身?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程若非惊讶万分,他对谁也没有说过自己修炼的事,更没有提过修炼盘龙功24岁之前必须保持童身,金凌岳怎么知道的?
“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了,有几个人一心修炼,直到24岁还保持童身,正所谓‘修道者多如牛毛,得道者凤毛麟角’。”
金凌岳长叹一声,一缕气息如同白练喷出两米多远。
程若非猛地心头一震,金凌岳已经能“吐气成练”,在近距离不用拳脚,单凭一口气息就可以置对手于死地。
“金凌岳,你是找我聊天的吗?”
程若非不明白金凌岳为什么要和自己谈这些,他本来预想到两个人见面一定会剑拔弩张,生死决战,没想到金凌岳竟然与自己谈天说地。
“年轻人,不要急躁,我一生向武,对别的都不感兴趣,自花甲之后才有所感悟,可以说来你听听。”
“你想说什么?”
金凌岳说自己花甲之后才有感悟,不知道感悟了什么东西,程若非心想自己一定要高度警惕,不能中了对方的圈套。
“武功之道三年小成,五年中成,十年大成。无论何门功夫,如果能下十年苦功,没有不能学成的道理,功夫不可能修炼几十年永无止境!”
“那为什么有的人要学一辈子功夫?”
程若非觉得很奇怪,两个人不像要生死相搏,反而是在谈论武功修炼。
“我刚才说的是一门精进,天下武功之多,学一辈子也不可能学会多少门的功夫,反而不如一门精进,触类旁通。”
“你刚才说的十年大成,是指一门功夫吗?”
“对!俗人不懂,以为天天苦练才能提高,不知道长此以往筋骨练死、操劳过度、气血受伤,终不能进入化境了。”
这时候,程若非已经没有那么警惕,反而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。
“你说的武功十年大成有什么讲究吗?”
金凌岳微微一笑,点点头,好像预料到程若非会问这个问题。
“你见过铁匠打造刀剑吗?”
程若非摇摇头,没有说话。
“对了,你才20多岁,怎么会见过以前铁匠铺的铁匠师傅如何打造刀剑?现在的刀剑都是出自铸造工厂,早已失去铁匠打造刀剑的风貌了。”
“铁匠打造刀剑有什么特别之处?”
“铁匠打造刀剑需要在洪炉中把金属烧红,有铁,有钢,有锰,混合在一起,反复锻造,有大火,有小火,一边烧,一边锻造,再放到冷水中淬火,最后经过反复打磨,一把吹毛利刃才算打造成功。”
“你是不是用打造刀剑来比喻修炼武功?”
金凌岳点点头。
“修炼武功,十年之后能劲入骨,筋归槽,就像利刃已经打造成功。《庄子》中‘庖丁解牛’、‘游刃有余’说的是利刃的用途。拿着利刃天天打磨,会对刀剑造成根本的损坏。武功的原理也是大抵如此。”
程若非想自己也是这样想的,可是不如金凌岳说得这样清楚透彻。
“我们还要不要比武?”
本来要比武,没想到现在竟然像两个老朋友在谈经论道。程若非盯着金凌岳,有点诧异地问。
“哈哈!”金凌岳再次朗声一笑,“你不觉得谈武论道比生死相搏更有趣吗?我闭关多年,这是第一次与人说这么多话!”
“哈哈!能听到你的练武心得,也是一件人生爽快事,如果你不是四海会的会长,我真想请你喝两杯!”
程若非豪爽地说。
不过在心里他隐隐觉得自己有点“装逼”,既然装了就要装到底。不能装不像,更不能装得半途而废,“装逼”也是一个技术活,不是一般人能装好的。
装不好,还不如不装,画虎不成反类犬,猪鼻子插葱装象,都是“装逼”不成的结果。
“你说了修炼武功十年大成,以后修炼什么?”
程若非继续“装逼”地问。
“你何必明知故问?哈哈——”
金凌岳发出阵阵长啸,气息悠长,在山谷中不断回荡。
程若非也发出长啸,雷音滚滚,如同天边闷雷连续传过。
“你已经达到了‘天雷罡气’境界,下一步是‘陆地神仙’,我修炼近百年也只是一只脚踏进‘陆地神仙’境界。”
金凌岳明确说明他已经迈入了“陆地神仙”门槛,自己只是看到了“陆地神仙”境界,看到与迈入看似差别不大,实质是天壤之别。
程若非相信金凌岳不会说大话,从他的表现已经看出,金凌岳的修炼境界明显超过自己,与他比武必败无疑。
金凌岳明明胜券在握,为什么迟迟没有与自己比武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