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走之间,就有三两个雨点打下来,落在脸上凉凉的。
陈正南正有些惊慌,就见远处的路人都跑向一个所在。他快马走了几步,却见那是一座破旧的庙宇,忙和行人们一起跑了过去。
到了近前,只见上面的匾额却是兜率寺,奇怪的是,这寺不筑围墙、不设山门、不建大殿,只是一片连绵的经堂、藏经阁,倒也独树一帜,只是这里早已无人主持,小半已经坍塌。
许多行人赶在那里避雨,陈正南也只得从了众人一同进去,把马拴在院中檐下,打量已经坍塌的房屋,也没看见神像,角落里扔了两三床破旧的铺盖,显然是乞丐和流浪者在此住宿的地方。
这时,大雨突然哗哗地下了起来,一条条水流从屋檐上面激流而出,只片刻便淹没了地面,卷着地面的树叶、枯枝四下奔流。
这大雨足足下了一炷香的工夫,才渐渐变小了。
可是,就在众人算计着这雨何时能完全停下来,重新踏上旅途之时,忽然听见庙后边有人大声地吆喝,斥骂、紧接着便是兵器相撞的打斗之声,并且越来越近,直奔这破庙而来。
众人刚才大都在竹林里,目击了那血腥的场面,这时都不禁有些惊慌,有人连忙从大殿里跑到门前廊檐下,以便随时可以从这里逃走。
这时,陈正南忽然心中安静了下来,脑子里在寻思:这几天,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打打杀杀,平白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,居然伴随自己一路上砍杀不绝,如影随形。
庙后面的砍杀之声忽然间声音更大,人也更多,尖叫声、怒骂声、惨叫声交织在一起,不绝于耳。
其中有人发出的声音,说的话,陈正南居然一个字也听不懂。他虽说没有走南闯北,可是毕竟从山西这一路上过来,也听过不少地方口音,即便听不懂,也知道那是地方语言。
可是,这时那听不懂的声音,就完全不像某个地方的口音。又过了片刻,陈正南听见后面打斗之声渐渐平息了下来,叫骂、斥责之声也几乎断绝。
他毕竟年轻,一时好奇之心大起,便去前面廊檐下,从枣红马上取下包裹,拿出幽冥剑佩在腰间,循着声音从一个小门往后殿里去,三拐两拐便到了后院。
在一处偏殿里,只见院子里的泥水之中、偏殿里,横七竖八又倒着十来具尸体。
让陈正南骇异的是,昨天在饭店里遇见的那细长脸汉子正和另外两人手持刀剑,围攻昨天的黄胡须之人和他的一名同伴,而那名同伴已经受伤,正拼命地挥刀保护黄须人,让他快走。
黄须人却是不愿,手中一柄剑上下挥舞,穿刺横挑,将那细长脸汉子连连逼退几步,但对手毕竟多了一人,他自己一方少了一人,还受了伤,因而片刻后,黄须人的右臂也吃了一个伤口。
黄须人受伤之后,眼见己方情势不妙,便低声骂道:“你们这些肮脏奴才,只贪图金银,全不讲天理良心,不维护江山社稷,不顾百姓死活,只做权贵的鹰犬,将来你们死了,有何面目去见你们地下的祖宗?”
细脸汉子笑道:“不论你说什么,我们今天都要送你踏上黄泉路,今天你断是活不了的。”
说话之间,那黄须汉子的同伴又给砍中一刀,当即倒在地上。黄须汉子见同伴受了伤,自然露出关切之色,不由得转身去看他,就在这刹那之间,那细脸汉子趁机唰唰连出三剑,将黄须人左肩刺穿。
黄须人眼见同伴受伤,自己生死危亡之际,不由得大怒,右手挥剑,连番使出了几个狂招,将三人逼退,才回到那受伤倒在地上的同伴身边,问道:“小五,你怎么样?”
那小五道:“二叔不要问我,你赶快自己走吧。”
黄须汉子笑道:“这个时候哪里还走得了,只能与他们拼了。”说完,便竭尽全力地跳起来,与那三人斗在一起。
陈正南昨天晚上在饭店里与这几人遇见的时候,便对这细脸汉子和他的同伙没有好印象,眼下听了几人的对话,便不由得同情起那黄须汉子来。
他毕竟年轻,这齐云剑法练成之后,还没有经过实战,一时间便有点逞能之心,又想帮助这黄须汉子,当即便走过去道:
“这位大哥,昨天我不是劝过你了吗?怎么你们今天还是打了起来?”那细脸汉子听到这话,转过头来一见是陈正南,脸上立刻便有些怒气,将手中佩剑指向陈正南道:“你这坏小子,昨天对我使了什么道道?”
陈正南嘿嘿一笑道:“大哥,我不是劝你们和好吗?不要打架,哪里用什么道道了?”
那黄须汉子见陈正南出现,也不觉有些吃惊。细长脸汉子是个聪明人,眼见陈正南身上佩剑,是奔着他们这一场是非来的,
便寻思,这人如果没有些功夫没有底气,定不敢过来?这浑水,一时间不明对方来路,便不想凭空多个对手,就用剑指着陈正南道:
“后生,这里不关你的事,昨天的事我且不与你计较,赶快走开!”
陈正南笑道:“这位大哥,今天再给我一个面子,就此收手,大家各走各路可好?”
细脸汉子听了这话,心下大怒,手腕一抖手中长剑奔着陈正南刺了过来,陈正南晃身一旋,躲了开去,忽然之间,手中便多了一把剑,向那细脸汉子直刺过去。”
细脸汉子浑然没有看见陈正南去摸剑柄,剑就突然到了他的手上,并已经向他刺来,当下大惊,知道遇到了对手,当下连挥两剑攻陈正南上路。
让他惊骇的是,陈正南并不躲闪,反而挥剑攻击自己的下盘。
细脸汉子立刻明白,不论对方剑法如何,他却只是一个快,快到哪怕是自己先攻出,也要撤剑回护,否则便只得受伤,死路一条。
细脸汉子是那三人中的高手,他那两个同伴,眼见自己人和陈正南斗在一起,五六个回合下来,根本不占上风,便有一人上来助攻,两人缠斗陈正南,另一人独斗受伤的黄须人。
陈正南敛气凝神,直入剑人合一之态,缥缈移步,左右招架,斜刺横劈,剑花如涌,游走于两人之间,轻松自如。
细脸汉子见来了一强敌,原本大好优势顿时不再,不由得有些急躁,手中便有些凌乱,被陈正南抓住一个疏忽,用了一招回身望月,
将细脸汉子后肩胛刺伤,又趁他同伴那瞬间的惊惶,一招古猿归来将他的大腿切了一半,那人当即惨叫一声,倒在地上。
这时,那黄须汉子与对手打斗中,却又占了上风。
细脸汉子精明过人,他眼见陈正南剑术非同一般,然与他二人打斗之时,却并非拼命,更不是一心要想取他二人性命。
眼见他的同伴和黄须汉子打斗之中明显落于下风,且黄须汉子专心打斗,连下三招,急于想置对方死地。
细脸汉子便抽了个空隙,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,趁黄须汉子不备,飞刀正中他后背,直没入刀柄。
黄须汉子一声惨叫,当即倒地,旋即又被他的对手刺中了左肩。
这突然的变故一下惊到了众人,陈正南不由心中大怒,心道,我一心只想阻止你们打杀,你这人却暗中下黑手,置人于死地,
便对细脸汉子闪电一般连击两剑,其中一剑刺中瘦脸汉子右肩膀,趁他后跳侧身之际,陈正南一个箭步跳到那黄须汉子旁边,只一剑便逼退了那细脸汉子的同伴,复又一剑刺中其右胸。
那人受了伤,当即持剑跳开,和细脸汉子聚在一起。
细脸汉子大叫道:“你这年轻的好汉,什么来路?为什么要与我们结梁子?”
陈正南道:“我这两天看见太多的杀戮,到处尽是死尸和流血,我只是一心劝和你们,可你杀心太重,执迷不悟,竟下黑手,实乃让人不齿。”
细脸汉子眼见黄须人和他的同伴都已身受重伤,然自己两人也受了伤,且有陈正南横剑横亘在中间,便知道自己的心愿今日难以完成,保命要紧,
便不想激怒陈正南,就道:“好,你这位年轻好汉,我今日先给你一个面子,今天的事到此为止。”
他说完,便与那受伤倒地的同伴三人相互扶持着,寻找来路,往破庙的后面走去。
陈正兰这才收起剑,走向了黄须人和他的同伴,问道,:“你们是什么人?一心要杀你们的又是什么人?“
那黄须人把剑扔在旁边的地上,面色惨白,吃力地说道:“好汉,昨日便蒙你在中间周旋,我们才得以脱身,今日又蒙你搭救,感激不尽之至。我们是天雨会的,和我们作对的是红莲堂和七星崖的。”
他说着,爱怜地拍了拍他那年轻的同伴道:“小五,我眼看是不行了,你怎么样?”
小五气息微弱地道:“三叔,那我把刀给你拔出来,给你包上,你会没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