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级全产业链工业能力,对阵两个连农业节令都没有玩明白的对手,会是怎样的一种结局?
很快,一切都将水落石出。
曹变蛟将张家口堡一把火烧成平地后,就近开始朝着秦军主力开拔。拖延许久的全军换装,让他有些迫不及待。
秦军汉中总兵曹文诏部,也就是曹变蛟的叔父他们,已经全员更换发射后装纸壳弹的火铳。整支秦军部队,就只剩曹变蛟部还扛着自生火铳。
换了发射纸壳弹的火铳后,就连战术也要跟着略微调整,这也是让曹变蛟极为好奇心动的有些迫不及待的原因之一。
与此同时,曹变蛟还在担心一个人。在军中难得遇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,明明身处虎穴,却又时常笑嘻嘻的一个战友。
京师,文渊阁。
内阁一众大臣围着一片巨大的沙盘,全都默不作声。
黄权也在上首位置坐着。
国家科学院的宋星领着几个首席科学家,同样列席参会。
但今天的主角不是黄权也不是他们国家科学院。
而是内阁,其中的内阁所属的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,以及两部侍郎,是今天绝对的主角。
黄权不会插手干预他们。
他今天来,也只是象征性的表达一下自己重视的态度。
这场涉及双方百万人的大决战大会战,不可能一天两天的就能出结果。
“秦军到达指定位置,全员会师……”
沙盘上一面代表代表秦军的大旗插在了大同府的位置上。
“最新军情,白杆军、天雄军到达朱仙镇!”
两面代表白杆军、天雄军的旗帜,插在了朱仙镇位置上。
“匪军分兵,疑似闯贼黄来儿率领主力正向朱仙镇靠近!”
黄权看着沙盘之上,很快被大大小小又五颜六色的小旗帜插满,心里莫名的有些激动。
这场关乎国运的大会战,主动权在自己手里!
忽然黄权似乎听到一点啜泣声,扭头一看,马公公已然眼泪打湿了胸前衣襟。
冲着他笑了笑。
“大伴,我们回宫。”
黄权起身,马公公将眼泪擦干,立即双手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黄权胳膊。
“我们留在这里,也没有什么作用,只会让大家心里产生更大的压力。”
内阁一众大臣和国家科学院代表,目送马公公扶着黄权胳膊离开。
出了文渊阁,原本马公公要招呼着龙辇起驾。
黄权摆了摆手。
“朕想走走。”
马公公看着远处被禁卫隔开老远的游客们伸长了脖子,都在往这边看,担忧的想劝阻黄权。
“没事,朕相信你不会让刺客混入游客群里,大摇大摆的进来参观皇城。”
黄权知道,为了保证皇室成员的安全。每一个参观皇城的游客,入午门前都要经过好几轮的检查。
这也是黄权回京后,马公公强烈要求的。
随他。
一主一仆就在宫中慢慢的溜达起来。他们身后只有郑千户领着十几个禁卫跟随。像服侍黄权临时使唤的宫中侍婢,反而一个都没有。
这也是黄权的个人习惯,他不喜欢有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守着自己伺候自己。
望着这深宫大院,红墙碧瓦,黄权微微叹了一口气。
“大伴,当年朕刚出宫,去往江南,若不是你察觉有人下毒害朕……”
“皇爷,这都是奴婢该做的。”
没等黄权说完,马公公低头已经抢先回答。
黄权也不介意。只是点点头。
马公公还在黄权(原太子)很小的时候,就照顾着先后和他。
有些话,不用说,说了反而生分了。
“朕知你俗家原本姓王,出身寒微,为了一口饭吃,才净身入了宫……”
马公公低头,仔细听着黄权的唠叨。马公公原本姓王的事,并不是什么秘密,宫中知道的人很多。
他原本入宫时,只是一个最低级的小太监,先是被黄权母后提拔做了宫中贴己太监,后又被黄权授予司礼监秉笔大太监。
这一路走来,是运气,也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。
单是在宫中读书识字,他就比其他人更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,更要努力刻苦的多。
“会不会怪朕,让宫中再没了内臣?”
黄权的一句话,让马公公浑身轻微一哆嗦。
“回皇爷,奴婢明白皇爷的苦心,皇爷想让所有人都成为完整的人,有尊严的活下去。像我等阉人,没了后来人也是好事。”
马公公的回答,让黄权轻轻摇摇头。
他知道马公公说话,向来都是捡好听的给自己说。
但黄权也没怪他。本就是随意的散散步,聊聊天而已。
这近二十年来,马公公偶尔也会去陪京。每一次从马公公不经意间看向当时还是小公主的宠溺眼神时,黄权就知道,马公公的忠心,绝对不会有假。
可有一件事,黄权做的还是有些对不起马公公。
“大伴……”
黄权慢慢踱步,有些话,还是说清楚比较好。
“会不会怪朕,将赐给你的土地,又收了回去?”
马公公依然低着头,小心翼翼地回答:“皇爷能将奴婢的土地分给无地的百姓们,也是为了这天下长治久安。就连皇爷的皇庄,也不是都无偿分给无地百姓了吗?
奴婢那一亩三分地,不值得皇爷如此。奴婢承蒙皇爷厚爱,有了皇爷的商号几分干股,可比土地一年收获的多太多了。”
马公公说的也许是真心话,也许只是为了安黄权的心。
哪怕当初说要分地,此刻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郑千户,不也同样有些不甘心吗?
对于土地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执念,别说古人了,就连几百年后的黄权,同样也有。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传承。
无论如何,手里有粮,心里才不会慌。
“还是朕亏待了你啊。朕派人出城去看了,你那些子侄们都是憨厚本分的庄稼人。有了田地后,也都不辞辛苦日夜劳作。可朕还是把这些他们这些年用汗水耕耘的田地,说分就分了。”
黄权说的都是自己想的真心话,马公公又一次眼睛发红。
他本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,黄权阻止了他。
“百姓只有吃饱饭,才有活下去平平淡淡过日子的希望。”
“百姓不患寡而患不均,朕的百官们一日三餐鸡鸭鱼肉吃的发腻,朕的百姓却卖儿鬻女求一碗稀粥而不可得。”
“朕亲眼看着人肉铺子沿街叫卖,朕也眼看着孩童为盗为娼。”
“百姓已经没了活下去的任何可能。”
“这天下不亡,才怪了啊……”
黄权不知不觉就慢慢踱步出了宫。
领着马公公和郑千户一行人上了一座小山。
这座小山,叫做景山。
其中一棵老槐树长的还算粗壮,充满勃勃生机,只是好巧不巧的长成了一株歪脖子树。
老槐树旁,还长着一株海棠树,同样歪着脖子。
黄权停了下来。
马公公和郑千户,领着十几个禁卫,也陪着黄权,安静的停了下来。
黄权看着两株歪脖子树,长时间没有表情,也没有说话。
马公公也好,还是一直跟在黄权的身旁的郑千户也好,此刻都不知道黄权为什么看着两株歪脖子树,长时间沉默不语。
一骑插着传令兵特有标识的快马,冲上了这座小山,很快被黄权的禁卫远远拦了下来。
马公公看了一眼黄权后,低头转身快步走向那个传信的骑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