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行，不过作为答应的条件，我自己说一人。”少女当即道。
蒙损说的也不是别人，正是曾经见过一次的“祖爷爷”：锔瓷老人。
“我知道他，化神初期？唔，我记得他也是蒙家人来着？”
“是的。”少女点了点头。
“随便你，我的命令他不会拒绝。”
或许是觉得这样说有些霸道，李伯阳转而解释道：“化神也有化神的烦恼，到了我们这个级别，凡俗的资源，很难让我们实力进步。”
“到了这个时候，拥有这类资源，且有实力守住的化神说话就硬气了。”
“这人为了突破，本就欠宗门一大笔钱。此外，在我这里，他还欠了三百年的贷款。”
欠了一屁股债，难怪“两耳不闻窗外事”，估计当时对方正愁的一心只想搞钱。
不过少女，转而又有些敬佩，此人被逐出蒙家（当然，就算在蒙家也得不到什么帮助），至少初期时修行全靠自己，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，全凭双手打拼，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存在。
李伯阳继续道：“我再跟其他有锔瓷老人贷款的化神那里，动用交情关系，把他所有欠账转移过来捏在手中。”
“只要许诺保护壬儿你成为化神后，就把这些账一笔勾销，还给他一笔‘安置费’，不怕他不就范。”
蒙损点了点头，少女没有问李伯阳说的是否太过露骨了。
如今的谈话，这是父子之间交心才会这样说。
因为李伯阳说的都是实话、真话。
只是真话往往都是很难听的。
所以身为聪明的当权者，说出口的话，不得不给它裹上一层蜜糖。
或是一部分人选择自我封闭，活在幻想中。
但少女倒想劝天下人，所谓的政治思维，就是要了解这些事情。
这样在遭遇的时候你不会瞬间红温。
不会怨天尤人。
不会因为违背了良心，让愧疚变成一种病，盘踞在心中，只要一想到就隐隐作痛。
而是会觉得不过如此。
哪怕雨再大，雷声再响。
你都可以很冷静的挥舞起拳头，去勇敢的应对。
“不过。”李伯阳说到这顿了顿，他是真心的在给少女这个传人铺路。
“壬儿你的天命护道人，必须起码是化神后期，这点上面我替你物色。”
说着，李伯阳下意识抬起手，揉了揉少女的秀发，揉完才心中一僵，有些尴尬。
显然，他把少女当做某一个人的替代了。
不过蒙损懂得察言观色，先一步领悟到了这一点，于是赶在李伯阳把尴尬表露到表面之前，把头不经意往对方手里凑了凑，撒娇道：
“父亲，要不干脆一事不烦二主，我委屈一下，就您得了呗！”
李伯阳顿时失笑。
“你这妮子，想得挺美！”
心中的尴尬消散，肩膀也微不可察地一松。
缅怀过去，这是换个人都无法避免的情节。
尤其是像李伯阳这种熬死了所有同辈人的强者，除了那些不死不灭的诡异外，连个可以叙旧的对象都没有。
“真像我女儿啊。”李伯阳心道。
少女的这份包容，也让他心里面虽没有血脉亲情，但喜爱更添了几分。
这位强者叹气道：“我也想啊，外人始终不如自己人放心，不过我业果缠身，事情太多却没法抽出空来。”
“偶尔一两次还行，没法随时护在你的左右。”
“哦，那好吧。”蒙损表情装作可惜，并且极为夸张的作势叹了口气。略有些滑稽的模样，配上绝美的容颜，连李伯阳数千年的心性，也不禁摇头。
怜惜的说道：“壬儿你放心，我给你找的这个人，在我不出动诡异的情况下，能够战个五五开，实力绝对够保护得了你。”
“那要是父亲出动诡异呢？”
“屁也不是！”
“……”
少女迟疑的望着李伯阳，蒙损倒没想过自家的传承居然有这么厉害。
看样子李伯阳除了锈儿、大豚以外，另外还有戾诡底牌。
不过也是，李伯阳有大仙楼，哪怕真诡没遇上，全让蒙损摘了桃子捡了便宜。
但是其他诡异，想要哪种都可以制造。
不要小看这一点。
打个比方。
比如说已经失传、或者彻底灭绝的诡异。
大仙楼不限品类，前文已经提到，这栋楼专门制造主人想要的诡异，需要两种材料，一是高浓度能量凝结的宝物，二是生命。
只要材料、生命足够，造娃……呸！造诡完全不在话下！
一些历史悠久的传承，往往需要用特定的诡异去解。
这些传承都有着各自特色的诡异。
在其灭绝的现代。
你就算获得了传承散落在外的低级功法，侥幸获得了炼制这种诡异的法门，再侥幸来到了传承的所在地。
没有相应的、足量的材料炼制诡异，也只能干瞪眼。
但有了大仙楼则不同！
完全是可以畅通无阻，将其炼制出来。
到时候带着诡异，被当做“传人”，任何的古代传承都如入无人之境。
表面看上去，大仙楼的能力，似乎和如今蒙损从大年师兄王龟处购得的“金香阁”类似。
毕竟金香阁也能够异化喜诡。
但一个是“全才”，一个是严重偏科的“偏才”。
一个是“制造”（主动），一个是“异化”（随机）。
二者完全没有可比性。
不过每一幢诡屋都是独一无二的，金香阁的优势是异化不需要额外付出什么。
……虽然这有着很高的失败率，成功率只有五分之一，失败则物品即毁。
这么一看的话，也不算什么优势。
“那就这么定了吧，孩儿全凭父亲做主。”
这笔恩情太大了，有了绝对忠诚的护道人，少女安装的时候，再也不害怕诡异爆发了。
不过现在实力低微，少女不管做什么也帮不到李伯阳。
只能暗暗把感激藏在心中。
这个时候，蒙损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。
“父亲。”少女道，引起对方注意。
李伯阳宠溺的笑着洗耳恭听。
如果有外人在这，肯定得把眼珠子瞪出来。
战力恐怖、喜欢手撕敌人的恶煞凶人，“玄诧清灵效法天君”大人。
居然也能露出如此温和慈爱的一面。
不知道得惊掉多少人的下巴。
实际上父子之间的关系，经过了一场感同身受的梦境，加上如今谈话中，思想上的交融。
已经彼此有了交心的事实，只是两人都是聪明人，并不表露出来。
“父亲，我想改变一些资源点的分布，调换一些资源。”
“壬儿，我说过了，行台那里都给你自由调配。”
李伯阳说到这虽然脸上还在笑，心中却在抽搐。
化神的神念何其之广，再说行台是自己的地盘，他不可能在这变成瞎子、聋子。
史塔客这个“小混球”，那是真敢拆，务必保证每一个资源点，完整的生态圈都整整齐齐。
弄出来的“大动静”，李伯阳早有“耳闻”。
“不过有一点，岛上的罪民，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这座行台。”李伯阳说道。
“父亲放心，这点我和史长老说过。”
灵药灵植，并不意味着它们就比普通的植物更强韧。
而一个资源想要经营好，除了资源本身的底子足够硬以外，还要有熟练的能够打理照料它们的熟手技工才行。
否则的话，光是资源搬迁，过程中就是一笔大损耗。
而安置好了以后，恢复的等待时间，以及人力物力的投入，则又是一笔灵石。
这就是少女为什么，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市价卖给史长老的原因。
那么多资源不是一两样，不可能全都卖你的面子原价购买。
将心比心，人家也要吃饭的。
此时，一切基本上都已经谈的差不多。
少女似乎应该知趣的告辞了。
不过此刻蒙损的脸上却是犹犹豫豫的，看上去左右为难，似还欲言又止。
“想问什么尽管问吧。”李伯阳拍着膝盖说道。
“父亲，哪些虎鼬伙计……”
李伯阳顿时有些啼笑皆非，见少女憋了半天，以为有什么难以启齿、或是要着重相托的事情。
没想到蒙损迟疑不决，问的居然是这个。
“喏！”李伯阳指了指自己。
起初少女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，不过很快，从李伯阳的身上衣服下面，就鼓起了一团团的小包。
起先，在李伯阳的衣领处，探出了一对对毛茸茸的小绒球。
抖了抖，是在耳听八方，确认没有危险后，又探出半张脸来。
一圈白色的绒毛，像是帽衫的兜帽扣在头上。把前面的脸廓衬托得小巧极了。
现实版——“你好我有一个帽衫”。
脸上的眼睛滴溜圆、极其明亮、乌黑的眼珠子好奇的望着少女。
“哇，好可爱！”少女低声说道，怕吓到它们，双手合十在身前。
在前世的分类学上，牛跟羊都属于牛科，鼬跟貂都属于鼬科。
而在修仙界，这些生物的分类更加模糊和混乱。
不过总而言之，没见过虎鼬的，可以把它们的身形往黄鼠狼“黄大仙”以及雪貂身上靠。
只是换了一个色彩斑斓的“皮肤”而已。
“父亲，我以为梦境里我已经天下无敌了，没想到看你的样子，你一直把它们都养在身上。”
蒙损的目光在一只只小虎鼬身上移过，这似乎是同一窝的幼崽，还没长大。
少女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些套着虎鼬皮的骷髅架子上，居然是几只戾诡！
难怪在高大的李伯阳身上并不显眼。
有化神和戾诡庇护，说不定在它们的诡域里，李伯阳小时候遇到的那虎鼬一家子。
后代血脉们，数千年的光阴中，繁衍的很好。
说不定那几只，就在这几具骷髅里面。
可惜“相见不相识”。
当然，真实的情况，梦只是梦，肯定跟现实经历的有所偏差。
李伯阳当年到底是怎么解决自身的麻烦，怎么样抗衡县官，以弱胜强，获得了黄四郎的传承。
因为性格不同，处理的办法，也跟蒙损存在着差别的。
此刻少女抬了抬手，掌间出现了几条自制小鱼干，这是当初给顾师姐的诡异，大胖橘李子鱼做的。
没吃完剩下的就搁在储物袋里一直留着。
食物的香味，果然引来了一只馋嘴的小虎鼬，它不顾同伴的尖叫，纵身一跃跳到了少女的身上。
这只小虎鼬长得很有特色，毛发扎扎哇哇的，麻麻赖赖的，光泽也不行，体型更是瘦瘦小小。
是一只潦草小虎鼬。
“虽然有些不尊重，但真的好像余华老师啊……”
父子俩谁也没说话，直到看着小虎鼬把小鱼干给吃完。
不出意外小家伙立即被美食给征服。
一个健步就把后背蹭在了少女的小腹处。
贴贴！
“父亲，这小家伙就送我了吧。”少女讨要道，没有一点的嫌弃。
“当然，你喜欢就拿去玩好了，我还有一些虎鼬诡异……”
“这倒不用，我暂时规划出的地盘，不大适合养殖它们。”
少女笑着说道，脸上不动声色，看似在跟李伯阳拉家常。实际从犹豫着谈到虎鼬开始，蒙损有难言的苦衷。
什么苦衷？
那自然是系统了！
梦境中，自己曾经在大仙楼外面使用过系统。虽然是一个“魔改版”。但用了就是用了。
现在投石问路，李伯阳是百分百肯定知道梦里面发生了什么的。
不过，这个节骨眼不好和系统交流，得等到了无人僻静处，再去慢慢询问它。
辞别李伯阳，一边朝门口走，一边逗弄小虎鼬。
“小家伙，以后叫你‘语花石’吧，言语的语，雨花石的花石。”
“喳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