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氏商行之中,刘卓令人喊来了卫道、楚知白、何千军、张义等人。
“今日把大家聚在商行,是要商议城内的数千将士的去处。我如今已经辞去了朝廷的官职,没了领兵的权力,想听一听一下大家的想法。”刘卓一脸平静地看向众人。
“全凭侯爷安排。”由于卫道对刘卓的一些布置比较清楚,对商行的财力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,故而率先开口。
楚知白、何千军、张义等人心领神会,随后也一一表态。
刘卓见状也颇感无奈,但还是心平气和的对众人说道:“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,我也就不废话了。”
“我想成立一家镖局与几处武馆,城中的那些弟兄若是有兴趣的话,都可以加入,待遇绝对不会比当大头兵差。其他不愿加入的,我会与新任巡抚沟通,将剩下的将士妥善安置山东各处。”
“镖局与武馆,你们也都知道是做什么的。风险肯定是比当兵小的多,出生入死、上阵杀敌什么的,也都少见。”
“你们也不用担心以前没做过,我会花银子请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来指点、教导你们。倘若你们这些掌柜做的好,每年至少可分得上千两银子。”
“即便如此,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。接下来可就拜托诸位详细的将本侯今日所言告知将士了,由诸位将士抉择。”刘卓神情严肃,一脸认真的看向众人,郑重其事道。
“侯爷这般设身处地的为众兄弟考虑,我相信没有人会不知好歹,拒绝侯爷的好意。”楚知白眼含笑意,认真说道。
城内的数千将士当初前来从军,很大一部分原因的就是刘卓从不拖欠、克扣士兵的粮饷。
这些人也就只是为了混口饭吃,养家糊口而已。只要能令众兄弟日子过得更好,没有人会拒绝。
“侯爷,我何千军第一个报名加入。不管是进镖局亦或者入武馆,只为能够追随侯爷身侧。”何千军神情严肃,正色道。
“张义也愿誓死追随。”
有了何千军的带头,张义、宋承、张子维等人也纷纷表态,一时之间,众人的心仿佛又凝聚在了一起。
看着激情四射的众人,刘卓也颇为欣慰。
军中数年的磨砺,对这些人的性格、处事的作风影响颇深。这些人跟随自己,注定了日后会有一番不俗的成就。
接任山东巡抚的是李精白。李精白为官还算是为百姓着想,但是因其为魏忠贤建生祠,最终被东林党人弹劾。定以“交结近侍,又次等论,徒三年,输赎为民”的处罚。
李精白在历史上并不出名,与其有关的一个人确实极为的出名,这个人就是李岩。
在许多影视剧的之中,李岩是一个悲情人物,因闯王李自成听信谗言,而被杀害。但是,其与红娘子之间的爱情故事也令许多人为之扼腕唏嘘。
前世,关于李岩是否确有其人,史学界持不同的观点。
有人认为李岩是李精白的儿子(暂定就是)。但也有人认为李岩不是河南开封府杞县人,其只是到杞县短暂居住过而已,与李精白之间只是叔侄关系。
当然,也有人认为李岩只是小说虚构的人物。
刘卓不关心李岩是哪里人,也不关心李岩是谁的儿子。就算其日后投靠李自成,刘卓也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掌控局势。
嘱咐众将一番后,刘卓便将目光放在了河南的几个藩王身上,当初对邱泰的承诺也是时候兑现了。
不过,还得从长计议一番。河南省八府一个汝州直隶州,现存的藩王就还有七个。
分别是开封的周王、南阳的唐王、彰德府赵王、怀庆府郑王、汝宁府汝阳县崇王、卫辉的潞王、洛阳的福王。除了这些,还没有将那些郡王、将军、中尉计算其中。
尽管河南的这些藩王不太好下手,但刘卓也不是轻言放弃之人,承诺的事必须要做到。
随后,刘卓派人喊来了邱泰,询问个中缘由。
“是河南哪个藩王害你家破人亡?如今,你也是时候告诉我了吧。”刘卓认真的询问。
“神宗皇帝有一爱子,福王朱常洵,在福王就藩之前,神宗答应赐其土地两万顷。万历四十一年,福王手下的那帮狗腿子便夺走了我邱家在河南府的数百亩良田,邱家就此没落。”
“若仅是如此倒还罢了。但是,恰逢那年大雪,邱家数十口人除了我之外,全部冻死。若非是被商行的车队救下,我如今也是一堆白骨了。”
邱泰双拳紧握,身体微微颤抖,眼神中充满了愤怒,恨不得将福王及其手下一帮杂碎生吞活剥。
其实,朱元璋在明初时候规定,百姓开荒的土地归百姓所有,还在税收上给予优惠。但是,朱元璋定下的政策被后世的皇帝给破坏,带头兼并土地。
弘治年间,徽王占地七千多顷土地。此外,皇帝将五千余顷田地给予周王自营,其后周王所占的土地愈来愈多,河南几乎半数以上的土地落入了藩王的手中。
汝宁州的崇王,先后获得赐田几万顷。
万历十七年,卫辉府的潞王扩张占地至四万顷,河南半数以上的州府有潞王的土地。
至于福王就藩的花销,丝毫不落于其他藩王。
天启年间,熹宗赐给予惠王、瑞王、桂王在湖广与陕西的庄田各三万顷。但是,各地方官实在刮不出这么多土地,熹宗竟强令摊派给四川、山西、河南共同“协济”。
尽管福王朱常洵会在崇祯十四年被李自成的农民军杀死,但刘卓丝毫不想把这个机会留给李自成。
且不说福王朱常洵搜刮的民脂民膏,就是为了忠心耿耿的邱泰,也值得自己倾力谋划了。
“这个福王朱常洵确实是该死,但是其久居王宫之中,若要宰了了他,恐怕是需要费上一番手脚了。”刘卓若有所思道。
明朝廷分封的藩王仅极个别确实安分守己,简朴低调。但诸多的藩王压根不拿百姓的性命当回事,侵占百姓田产家财,视若百姓如草芥,予取予夺。
此外,藩王们以权经商的过程中,仗势欺人,为所欲为,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与商品经济的发展。
“公子若是觉得棘手,或者不方便下手的话,倒也不用这般着急的。”邱泰见刘卓沉思了许久,遂开口宽慰道。
虽然邱泰将报仇的希望寄托在了刘卓的身上,但邱泰并不希望刘卓为了自己的家仇而受到牵连,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。
“我的意思是,得派些人到河南府打探一下河南府府城、以及福王王宫的情况,然后根据收集到的情况决定如何行动。”
“辽东那颗硬骨头我们都啃掉了,一个小小的福王,我还不放在眼里。但是,行动过程中如何隐藏我们出手的痕迹才是紧要。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,那可就让人笑掉了大牙。”
“此外,行动前后的接应、善后、伪装工作,也是缺一不可。若是一个不小心暴露了我等的踪迹,那才是大麻烦。”刘卓神情凝重,态度明确,压低了嗓音道。
“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思虑周全。”邱泰面带微笑,心服口服道。
“你先忙去吧。福王的事,我会派人前往河南府打探的,行动前后我会告知你。不过,从打探、潜入、筹划到最后开始行动,至少得准备两三年,你要有个心理准备。”刘卓一脸平静的提醒道。
“属下明白。”邱泰笑着答道。
邱泰离去没多久,苏若莹一脸震惊的走了进来。
“侯爷要对河南府的福王下手?”苏若莹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与吃惊的表情。
“怎么?很意外?”刘卓起身朝着苏若莹走来。
“戕害皇室亲王可是重罪,侯爷难道是要造反吗?”苏若莹胆战心惊道。
“皇室亲王,不过就是一群被圈养起来的猪。你为何认为我要造反?”刘卓握住苏若莹颤抖的双手,反问道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苏若莹眼睛躲闪,不敢直视刘卓。
此时的苏若莹后悔也来不及了,若是早知道眼前之人有不轨之心,自己说什么都不会答应入府为妾。
从古至今,造反成功的能有几人?多少英雄豪杰折戟沉沙,沦为历史的尘埃。
尽管他很优秀,但仅凭刘氏手下的力量,面对朝廷的大军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
“放心吧,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,我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的。”刘卓松开双手,一脸微笑道。
“山东因侯爷的治理,而商业繁荣,百姓的生活这些年也才有了改善。侯爷为何要挑起动乱,置天下万民的安危于不顾呢?”苏若莹一脸真诚的劝说道。
尽管不知道他以后会如何对待自己,但是憋在心中的话还是要说出来。
“倘若我大明朝真如你所说的尽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就好了。”
“你可知道,在距离济南城上千里之外的陕西北部地区,那里已经干旱许久,饥民外逃,饿殍遍野。”
“如今的西安府内,名为王二的饥民已经手刃了澄城知县张斗耀,揭竿而起了。不是我要造反,是如今的局势在逼迫着我朝造反的道路上走。”刘卓叹了口气。
“别人造反与侯爷何干?那个王二带着一帮人造反,侯爷也就跟着造反吗?这是何道理?”苏若莹厉声质问。
就算别人造反,你可以自请镇压叛乱,为什么要与那些反叛者同流合污呢?
“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,一些深层次的因素,你还看不明白。陕北的大旱只是引发农民起义的一个导火索,倘若大旱持续下去呢?又或者大旱遍及整个北方呢?”
“大明朝立国至此,已近两百六十年,藩王与各地士绅大肆土地兼并,致使百姓流离失所。各地的贪官污吏又横征暴敛,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。”
“最重要的一点,朝廷的财政出了问题。江南拖欠巨额的赋税,而北方几省的百姓又交不上税,长此下去,会出什么问题?”刘卓颇为耐心的解释道。
“但,这并不能成为你造反的理由。”苏若莹继续反驳道。
一时之间,两人的话语之中都带了一丝的怒气。若非五楼的掌柜本就不多,恰逢刚处理了许多人。不然,两人的争论之声定会吸引许多人偷听。
“造反,造反,你怎么老是与造反这两个字过不去呢?”
“兖州府你去过吗?兖州府内的鲁王府、曲阜的衍圣公是一副什么德行你清楚吗?”
“这天下本就是朱家的?朱家的子孙管理不好这天下,使得天下战火不断,便是无德无才之辈,皇位自有能者居之。”
“况且,史书历来都是胜利者书写,我若胜了,谁敢说我造反?历朝历代都是如此,为何你就非要与造反二字过不去呢?”说着说着,刘卓的火气就上来了。
当刘卓说完最后的几句话时,苏若莹瞬间就被刘卓大声反驳吓到了,同时也理解了刘卓的想法。
见苏若莹低着头,迟迟不开口争辩,刘卓也不知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遂问道:“是不是被反驳的无话可说了?”
话音刚落,苏若莹眼眶之中的泪珠就开始打转。没一会,苏若莹便哭的如同一个泪人般。
见状,刘卓是一脸的懵圈。刚才还理直气壮的与我争辩,怎么一会功夫就开始哭了。
刘卓也不再多想,瞬间换了一副模样,开始哄了起来。不知怎么回事,刘卓越哄,苏若莹反倒哭得越厉害,搞得刘卓满头大汗,坐立难安。
许久后,苏若莹方才停下了哭泣。
“都是我的错,不该与你争论这些。我本来不打算让你们几个知道的,没想到你这么激动。”刘卓一脸的愧疚与不好意思。
“本来就是你的错。争论就争论,你干嘛说话那么大声?你吓到我了!”苏若莹大声道。
“这不是说着说着,就随口而出了。无心之过,无心之过,夫人切勿放在心上。”刘卓立马赔笑道。
“我不是你的夫人,是如夫人。”
“都一样。”
“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?自我出生以来,即便是父亲与大哥都未曾这般待我,不曾想侯爷竟然这样吼我?”
话音刚落,苏若莹一副想要继续哭泣的样子。
“夫人,夫人,商行内还有些南洋人贩卖的珠宝,全是一等一的极品啊!夫人若是不早些过去,说不定就被旁人高价买走了。”刘卓脑子一转,立马转移话题道。
“是如夫人,如夫人。”
“无论是夫人还是如夫人,都不过是个称呼而已,夫人不必在意这些虚礼。”
“南洋珍宝?是上次李掌柜接手的那批吗?”苏若莹显然没有将刘卓的话放在心上,一脸好奇的说道。
“怎么可能。这都过去多久了,这批是前不久从青岛运过来的。比上次那批可是精致多了。”刘卓继续赤裸裸的诱惑道。
“这批珍宝在哪?快,快立马带我过去。”苏若莹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。
“好。”刘卓心满意足的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