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婉言脸上带着泪，呼吸急促地进入电梯。
在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，一个身影闪了进来。
白婉言愤怒地盯着闪身进来的温棠。
温棠却并不急着跟她说话，慢悠悠地按了一个楼层，这才转过头看向白婉言。
“白小姐，干嘛这样盯着我？”
“温棠，你为什么要处处和我作对！”电梯里没有别人，白婉言彻底放开了声音，怒吼出来。
温棠皱起眉头，伸出手揉了揉耳朵。
“嘘，白小姐，在电梯里我可经不住你这么吼。”
白婉言冷笑一声，“小人得志的贱人！”
温棠听到白婉言的辱骂也不生气，无所谓地撇了撇嘴，并不和她一般见识。
“叮”的一声，电梯停了下来，电梯门打开，温棠笑着对白婉言说：“我们聊一聊？”
说着温棠就往外走去。
白婉言压抑下情绪，跟着温棠走到一个露天阳台。
这是平时员工休息的地方。
太阳炙烤着大理石瓷砖，热气不断向上熏蒸。
温棠背对着白婉言，在前面散漫随意地走着，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，在她白色的裙子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。
白婉言眼里闪过恨意。
为什么温棠永远都是这副高高在上、漫不经心的模样，而她却要永远地跟在温棠身后，做一个藏在阴影里的小丑！
就算她拼尽了全力，爬到温棠前面，获得了温棠想要的一切。
温棠却依旧能轻而易举地将她的一切打碎。
白婉言伸出手，一把抓住温棠的手臂，尖利的指甲狠狠地嵌入温棠的皮肉。
“温棠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，你非要这样针对我！”
温棠转过身体，盯着手臂上那锋利的指甲，又抬眼看向白婉言，茶色的眼眸里情绪不明。
几秒后。
温棠轻笑一声，开口问白婉言。
“做错了什么？白小姐，我从不针对无辜的人，你是吗？”
“无辜的人？”白婉言冷笑一声，“我难道不够无辜吗？在学校时你就看不惯我，后来我喜欢的人要被你抢走，现在还要被你倒打一耙，我不无辜吗？”
白婉言的声音里尽是恨意，怒火中烧地质问温棠。
温棠听了白婉言的话，哂笑一声。
“白小姐，是我看不惯你，还是……你自己觉得我看不惯你？”温棠语音一转，又问，“至于你喜欢的人，怎么？谁说你喜欢一个人，那个人就必须是属于你的了？”
“当然是我的，辞年也喜欢我，你凭什么插足？”白婉言扬起了手，要向温棠打去。
温棠一把握住白婉言的手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，“喜欢你？”
但她却并不继续谈论这件事，啧了一声，把白婉言的手甩开，问道：“白小姐怎么总是喜欢打人？”
白婉言狠狠地收回被温棠甩开的手。
“倒是我有个问题想要问白小姐。”温棠声音不停，脸上的笑逐渐冷了下来。
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我出车祸前白小姐似乎给我打过电话吧？”
温棠歪了歪头，茶色的眼眸闪着光。
白婉言眉头皱起，没有明白温棠为什么这么问，她应了一句。
“是又怎样？”
温棠轻笑一声，盯着白婉言的眼睛，声音里带了几分冷意。
“啊，这样……所以白小姐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呢？我的身份证上写的可并不是这个日期呢。”
白婉言的心骤然停止了一拍，不安感从胸口蔓延而上，她支支吾吾地开口。
“我……我曾经听到过你弟弟在那天跟你说生日快乐。”
温棠“啊”了一声，表示明白，又换了一个话题，“那我们不谈这个，谈谈白小姐为什么非要在那天拍卖你的画呢？”
温棠脸上的笑容隐下，取而代之的是洞悉一切的漠然，接着说：“又为什么要带走纪辞年，还要告诉我……你们在哪？”
白婉言的心跳慌乱起来。
温棠为什么这么问？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？
但她很快又否定了这种想法，不可能，她做得那么隐蔽，温棠怎么可能会知道。
白婉言强行镇定下来，“我们一直不对付，我这样做有什么问题？”
“是这样吗？”温棠恍然大悟地笑了一下，话音一转，“但是巧的是，我在偶然间了解到，那个撞我的司机，正好是白小姐的粉丝呢。”
温棠眼里噙了笑意，直勾勾地盯着白婉言，问她：“你说是不是很巧。”
听到这，白婉言的双腿已经开始发软，她强行支撑着身体，“那跟我有什么关系，喜欢我的人那么多，我怎么知道他是谁？”
温棠嘴角抿起一个笑，她垂了一下眼眸，叹息一声。
“是吗？但我怎么听说……这个男人似乎是白小姐的狂热追求者呢？曾经多次出现在白小姐面前。就算这样，白小姐也不知道吗？”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！”白婉言激动地打断温棠，转身就要离开。
“白小姐，你知道教唆杀人要判多久吗？”
温棠突然在她身后出声问了一句。
白婉言的身体陡然僵住。
温棠走到白婉言身后，伸出一只手搭在白婉言的肩上，从后贴近她的耳朵。
“白小姐，你应该好好学习一下怎样说谎，知不知道你惊慌失措又极力掩饰的样子……”温棠顿了一下，呼吸洒在白婉言耳畔，接着说了一句，“有多拙劣。”
白婉言的身体颤抖了一下，她一下转过身，推开温棠，“你胡说什么！”
温棠被她推了一下，也不在意，漫不经心地拿起手，把玩自己纤细的手指，殷红的唇轻启。
“不过倒是可惜了，白小姐这么年纪轻轻的，就要去坐牢，”
温棠挑了挑眉，像是想起了什么，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，眼里尽是毫无遮掩的恶意。
“最可怕的还是白小姐这么多年的努力，都要付诸东流了，我想应该没人会喜欢一个因为嫉妒而想杀人的画家吧。”
白婉言身体颤栗起来，她转过头，声音还在发抖，“那根本就是个意外。”
温棠勾起一丝笑，踩着高跟鞋，将手背到身后，慢悠悠地走到白婉言面前。
白婉言身后正好是通往下一层的楼梯。
温棠撩了撩头发，“当然，我现在并没有找到那个男人，这些都是我的猜测。”
白婉言听到温棠说并没找到他，紧绷的身体放松，她的声音强势了起来，怒斥温棠。
“猜测？你想凭着一个猜测就来污蔑我？”
温棠轻笑一下，“白小姐最好永远地祈祷这是个猜测……在我没有找到他之前。”
白婉言垂下的手捏紧。
温棠睨着白婉言，问她。
“可是如果我找到他了怎么办？他会一直守口如瓶吗？”
“毕竟人心啊，最难揣测。他那时喜欢你，愿意为你做这些事情，可是在危及到自身的利益时，”温棠歪了歪头，继续说，“他能坚持住吗？”
她的声音如同恶魔的蛊惑，不断地摧毁着白婉言的心理防线。
白婉言心里逐渐弥漫上了恐慌，本来就脆弱易碎的信任感在温棠的一字一句中寸寸崩塌。
她比谁都多疑，怎么可能完全相信那个男人，所以她才会在事情发生后，立刻让他搬了家。
如今更是白婉言心里疑虑四起。
白婉言只能凭借着温棠并没有找到那个男人而强行镇定下来，他辩驳道：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白小姐，让一个人开口的办法很多，只要我想，就绝对能撬开他的嘴。”温棠歪了歪头，笑得恶劣，她伸出手理了理白婉言凌乱的头发。
手上的温度很低，亲昵的触碰让白婉言觉得像是有一条冰冷的蛇在她脸侧爬行，吐着蛇信，虎视眈眈地盯着她。
“以纪家的能力，你觉得找到一个人有多简单？只是到时候……恐怕纪辞年看都不会再看你一眼了。”温棠感叹一声。
白婉言的牙齿死死咬住，脸颊上的肌肉不住的颤抖。
温棠看着白婉言这副模样，垂下眼眸，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，“除非他死了，永远都不能再张嘴。”
白婉言死死盯着温棠，温棠轻笑一下，“否则，白小姐就等着……”
温棠顿了一下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身、败、名、裂。”
”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！”白婉言吼道。
“我想做什么？”温棠抚了下额头，叹了一声。
“白小姐，我也想问你，你是怎么做到杀了人以后，还这么理直气壮，理所当然的？”
温棠直视着白婉言的眼睛，声音里尽是冷漠。
白婉言嘲讽地笑出声，“杀了人？我杀了谁？你不要胡搅蛮缠！”
温棠抱着手臂，也不说话，眼神如寒冰一般，刺在白婉言身上。
白婉言看着抱着手臂盯着她的温棠，冷冷地继续开口：“说什么别人害你，我看就是老天开了眼，不想让你这么狠毒的女人活着，你就是该死！”
该死？
温棠蓦地笑了出来，胸膛随着笑声而起伏着。
“哈？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？”
几秒后，温棠停止了笑，眼神冷冽下来，视线如同冰棱一样刺在白婉言身上。
“既然这样，白小姐也来感受一下吧。”
白婉言瞪着温棠，不明所以，“感受什么？”
温棠面无表情地走近，在白婉言愣神间，伸出手向她推去。
白婉言来不及反应，高跟鞋一崴，向后倒去。
“啊——”
她发出一声尖叫，从身后的楼梯上滚下，重重地摔落在下一层。
温棠站在楼梯上，冷漠地看着狼狈滚落的白婉言，转身离去。
白婉言脚上传来钻心的刺痛，身上如同被车子碾过，她的脸也被磨破，不断的渗出血来。
白婉言抬起头，恶狠狠地盯着毫不犹豫离开的温棠。
许多员工听到声音，聚拢的过来。
一个男人扶起地上的白婉言，担心地问：“小姐，你没事吧。”
白婉言痛得深吸一口气，艰难地说：“报警。”
男人有些惊讶，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是……”温棠……
白婉言的话还没说完，就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。
“是她自己摔下来的”。
白婉言瞪大了眼睛，不敢置信地看着纪辞年。
“不是……”
“我看到白小姐不小心崴到脚，从楼梯上摔了下来，是吧？”
纪辞年蹲下身来，握着白婉言的手，深沉地目光直直地看着白婉言。
在旁人看来，这或许是关切的姿态。
只有白婉言知道，纪辞年握住她的手在不断用力——他在警告她。
阳光在他的背后聚拢，他像神明一般降临，却不是来拯救她，而是要将她推入地狱的。
白婉言只觉得天昏地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