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昀湛紧盯着她，似乎想在她脸上看到撒谎的痕迹，但什么都看不到。
看来这是她的真实想法。
“呵！”自嘲的笑声没经过思考匆匆落下，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。
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真实情绪外露的时刻。
今晚他失控了好几次。
每次都是因为苏瑾南，可结果却只是他自作多情......
周昀湛很快调整好情绪，“抱歉，刚刚是我唐突了，你别把这事放在心上。”
“好。”苏瑾南答应得干净利落。
纵使周昀湛已经有了心理准备，但听到苏瑾南这般爽快的答复，还是那么有一秒的错愕。
不过反应过来后，他又在心里嘲笑自己幼稚和无聊，怎么把自己整得跟个怨妇似的。
这么一答一应，卧室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......
苏瑾南如坐针毡，瞟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。
心里十分纳闷：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？张医生到哪了？
……
周昀湛的目光一直在苏瑾南身上，见她一副想逃的模样，心里很是无奈。
难道他是洪水猛兽吗？
他缓缓开口，打破了沉默，“瑾南，我有个问题想问你。”
“什么问题？”苏瑾南飘远的思绪被拉回，讷讷地看着他。
“你当时真的是因为叶叙铭的冒犯才生这么大的气吗？”
“嗯？”因为话题跳跃太大，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。
周昀湛却以为她是心虚才回答不上来，脸色微冷，语气不自觉地重了几分。
“还是说你心里依旧放不下厉乾川，趁机借题发挥，发泄心中的怒火和不甘？”
苏瑾南垂下眼眸，认真地思索了几秒，轻叹了一声。
“不甘吗？”
“说实话，是有点不甘心，毕竟我长这么大，还是头一回栽这么大的跟头，哪能那么容易过去。”
“但因为不甘所以失去理智，那倒不至于。”
她回答得很坦诚，说着说着，突然看向周昀湛。
“昀湛，如果我说，那时的我是被某种情绪控制着，没了理智才胡乱发疯，你信吗？”
周昀湛对着这个回复并不意外，但亲耳听到，胸口还是有些堵。
“我信，我当然信，你见到厉乾川就会控制不住情绪，想要发疯。”
“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吧。”
苏瑾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
“嗯，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，但不只有厉乾川，对面是沈言初也不行。”
“只要遇到他们，我就会忍不住发怒，然后做一些失了智的事，其实我也很难受。”
周昀湛眸色一沉，咬了咬牙，“你就这么在意他？”
“在意到被他左右思绪，连带着跟他有关的人都能影响到你的情绪？”
苏瑾南心想，果然如此，这话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。
但她还想继续解释，“这不是在意，更像是一种我无法控制的力量在操控着我，我挣脱了不了。”
“挣脱不了？”周昀湛轻笑，“那我明白了。”
“你真的明白？”苏瑾南眼眸微亮，有些惊喜和激动。
不等周昀湛开口，外面响起来一阵敲门声。
“叩叩叩~”
“先生，太太，张医生来了。”
苏瑾南眸色一亮，将刚刚的事放到一边，“嗯，你们进来吧。”
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，佣人领着张医生走了进来。
张医生手上提着药箱，毕恭毕敬地站着，目不斜视，“周先生，周太太，晚上好。”
苏瑾南颔首，扬唇微笑，“张医生，昀湛身上和脸上有些淤伤，你看看该如何处理。”
“好的。”张医生提着药箱走到床边，准备查看周昀湛的伤势。
苏瑾南顺势起身，“张医生，这里就拜托你了。”
张医生恭敬地点头应是。
苏瑾南在离开前，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周昀湛，张了张嘴，“……”
周昀湛微微挺直了身子，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，眼神里隐隐约约有些期待。
苏瑾南：“昀湛，你好好休息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嗯。”周昀湛面色一僵，眼底闪过一抹失望。
他看着苏瑾南逐渐消失的背影，眸色暗沉了下来……
*
苏瑾南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平日里最讲究的她，也没心情讲究了，这会妆没卸，澡没洗，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。
她的脑海里都是今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。
‘瑾南，给我个名分吧......’耳边响起周昀湛刚刚的告白。
名分？
现在她的生活都一团糟，哪有心情谈情说爱？
就算要谈情说爱，她也不可能找周昀湛这种花花公子。
除非她疯了。
周昀湛居然说会为了她跟外面的莺莺燕燕断干净。
她看起来很单纯，很好骗吗？
男人只有挂墙上才会老实，更别提浪荡过的男人……
苏瑾南甩了甩头，不想再想这已经了结的事。
可静下心来，脑子里又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。
‘瑾南，对不起，对不起......’厉乾川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，怎么都挥之不去。
对不起？
苏瑾南唇角露出一抹冷笑。
他们之间的恩怨哪是一句对不起能说清的？
苏瑾南没忍住，又捶了几下手中的抱枕。
等发泄完毕，心情平复了，她才仔细回想和琢磨着今晚发生的事。
让她最不解的是，厉乾川为何前后反差这么大？
前脚才骂她自作自受，还打了她的丈夫，后脚却是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......
苏瑾南低垂着眼眸，纤细修长的指尖不自觉地轻捻着，琥珀色的眼眸里染上了一抹暗色。
难道厉乾川真的重生了？
可重生后的厉乾川应该更恨她才对，毕竟前世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。
这种情况下，厉乾川怎么会跟她说对不起呢？
苏瑾南思索了片刻。
难道他重生的时间节点在沈言初出现之前？
不过她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。
即便是沈言初出现之前，厉乾川对她的态度也不至于如此热烈。
苏瑾南很清楚，厉乾川从未爱过她，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