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连寒哆嗦着磕了好几个响头：“陛下！乌雅乃是北羌乌将军的女儿，万不可轻易处置啊！”
乌将军乃是北羌最有名的猛将，因此这丫头平日里待遇要比凝霜还好。
若是乌雅没能全须全尾地回去……
“乌将军？”
萧时衍拧眉沉思片刻，终于从脑海里想起这个人是谁。
“你是说，她是乌何的女儿？”男人淡淡问道。
赫连寒猛地点点头，便听上座的男人嗤笑一声，带着几分的不屑。
“朕怎么记得，朕登基之初北羌大举进犯，领头的将领便叫乌何？”
乌何，在他登基之初趁人不备，大举进攻堰朝边境，那时边疆薄弱，一不留神便被北羌人夺去五座城池。
萧时衍在金殿上连斩三名渎职的将军，最后是沈皇后的兄长，沈小将军首次出征，将北羌夺去的城池尽数夺了回来，甚至直击北羌王城，那些王族才匆匆将凝霜送过来和亲。
现如今，北羌的四王子竟然还敢在他面前说，这个婢女是乌何的女人，让他网开一面？
马屯官见状，又补了一句：“陛下！臣虽是一个小小的马屯官，却也记得好几年前，同样是乌何侵扰我朝边境，掳走了数千名百姓，可怜这么些年，只换回了了百名百姓，剩下的还尽数困在北羌！”
坏了。
赫连寒冷汗浸透背后的衣衫，终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平日里看着凝霜对这个男人撒娇卖乖，北羌上下都以为这是个好拿捏得主，可没有想到竟会如此令人害怕！
自己更是一不小心说错话。
“看在莲嫔的面子上，朕尚且能够心善一回，可乌何杀害我朝士兵将领以及边境百姓的仇，一个女儿是赔不了的。”萧时衍目光深冷，开口道：“来人，将这婢子拖入宫正司，以大不敬之罪处以绞刑！”
立即有宫人上来，架住乌雅，乌雅立即哭嚎着“饶命”，几人充耳不闻，拖着她离开拾翠宫。
因拖行她的双膝已经渗出了血，在地上留下丝丝血迹。
哭喊求饶声渐行渐远，赫连寒一瞬间瘫软在地，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，想伸手去抹，却发现自己竟然举不起颤抖的手。
……
凝霜一醒来就听乌云说乌雅死了。
小宫女被吓得不轻，一直抹着眼泪：“陛下一起来便处置了乌雅，奴婢去宫正司收尸的时候，见··见乌雅舌头伸得很长，脸色惨白惨白的，脖子上还有那种痕迹，就是绳子勒过的。”
女子轻轻拍着小宫女的肩膀，无声安抚。
自己本只想把乌雅赶回北羌，却没有想到萧时衍会如此果断，直接将人给处决了。
事后还让刘成告诫她，切莫乱行善心。
乌雅处置了倒也好，只是她那个睚眦必报的父亲，定然会恨上萧时衍。
凝霜深吸一口气，让乌云给自己梳好妆，去面见赫连寒。
宫妃本不应该随意接见外男，连秦夫人都甚少见到自己的哥哥秦尚书一面。
不过萧时衍说是念在她与赫连寒兄妹难得见面，在这段时日特赏了恩典。
赫连寒已坐在轻云水榭中，心神不宁，见凝霜来了，立即放下茶杯。
女子今日穿着黛螺金丝软烟罗襦裙，轻纱之下，隐约可见白色臂膀上几点暧昧的红痕，甚至眼角媚意未消，俨然一副被男人狠狠疼爱过的模样。
赫连寒心念一动，随即又迅速被压了下去，带着质问道：“乌雅死了。”
乌云倒是简要将事情与他说了。
昨日本是乌雅侍寝，不知为何萧时衍见了勃然大怒，转身又让凝霜侍寝。
本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，乌雅长得也颇有姿色，赫连寒几乎第一反应就是在想，凝霜耍了一些花招，故意让萧时衍生气。
否则怎会见到一个脱光的女人还不为所动，直接走了。
听赫连寒这语气，凝霜缓缓道：“四王子莫非是认为乌雅之死是我一手弄成的？”
他怀疑目光仍未消去。
凝霜叹口气，无奈道：“我一开始就提醒过你和乌雅了，皇帝并非是我能掌控的，我仅能在其中起引荐的作用，侍寝能不能成，还是要看乌雅自己。”
话至此，她冷声道：“与其来质问我，不如想想乌雅做了些什么。”
难道真是因为乌何的原因才会将乌雅施以绞刑？
赫连寒陷入深思。
说她口无遮拦，到底也是十分牵强，那就只有乌何的原因了。
不应该吧。
赫连寒看着面前面容绝美的女子，就算再恨，也应该恨到这个女人头上，在名义上她可是北羌王族。
“与其纠结这些。”凝霜出声打断，“四王子不如想想该如何与乌将军解释吧。”
赫连寒一个激灵。
凝霜道：“乌将军手握北羌大半兵权，据我所知，我来堰朝之前，就有几位王子有意与他接触。”
若是想要登上北羌王位，自然少不了乌何的支持。
赫连寒与其对视，女子的目光仿佛穿透一切，轻易看清他心中的野心。
赫连寒说：“乌雅之死与你逃不了干系，你以为你逃得掉吗？”
凝霜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。
“我当然知道我逃不掉了，可我现在人在堰朝后宫，四王子不如想想自己的安危。”
毕竟……他要带着乌雅的尸首一同回去北羌。
两人对坐着，沉默许久。
最终是凝霜打破了诡异的气氛。
“乌何乃是大王手中利刃，几位王子或许也不想登上王座之后，还被他制约在手底下吧？”
赫连寒眼神闪了闪。
“你别跟我拐弯抹角，有什么话就直接说。”
凝霜轻笑一声，透着丝丝诱惑，轻柔婉转的声音轻易就让人神智迷乱。
“我在北羌之时，还多劳四王子照顾，毕竟您与其他几位王子不同……不管如何，我能够向你保证，只要我在堰朝一日，我就能保北羌边境安稳一日。”
凝霜是羌王与王后选定的细作，只听命于他们的命令。
这直勾勾的话语，意思倒也明显。
赫连寒沉声道：“你在向我投诚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