请安过后，凝霜便让人都退下了，独独留了呼兰荼下来。
两人盯着乌云和青萝将各宫送来的贺礼都检查过一遍，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后才松懈一口气。
凝霜笑了笑，“也是，这般时候谁敢搞小动作，不是找死么？”
但还是防人之心不可无。
册封典礼于月底举行，各宫都忙碌了起来，在册封典礼之前，便还是有各国使臣入京的事情。
凝霜与呼兰荼说了，呼兰荼摸着茶盏发愣，“这么快，居然又来了。”
上回太后寿辰仿佛才刚刚过去。
只是这回规模也比不得上一次，不过是正常缴纳朝贡罢了。
如今成为贵妃，凝霜权利也大起来，倒是问：“姐姐可有什么消息要让使臣传回北狄的？倒是能与亲人诉诉苦衷。”
呼兰荼冷笑一声，“还是算了。”
被兄弟亲自送来和亲，和这些人确实没什么好交流的。
凝霜看着她满脸恨意，内心突然咯噔一声。
难怪萧时衍昨日说她不像话本里的和亲公主了，正常的和亲公主应该都是呼兰荼这样的，她反而目的性有点太强了。
“不过论起这个，我还是得提醒你了。”呼兰荼道。
无数次回想自己兵败于兄弟刀下的场景，她也逐渐琢磨过味自己输在哪里。
当初十分有自信成为北狄下一任的王，便疏于培养自己的势力，才会让兄弟把中立的部落大臣都给拉了过去。
“现在你虽是贵妃，因不熟悉宫务，陛下命四妃从旁辅佐，看似分了云妃的权利，可李妃和云妃如今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，还绑在一块。”
若想要搞一些小动作，还是极其容易的。
更何况，四妃之中还有个经常被忽略的陈妃……
以往秦夫人还在时，陈妃倒是与李妃云妃走得近些，现在倒是不怎么往来了，连今日请安也没有过来。
凝霜对陈妃没什么太大印象，不解道：“陈妃是身患什么瘾疾么？怎么会常年呆在宫里头不外出。”
呼兰荼耸耸肩，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她刚入宫的时候就把宫里上下妃嫔查了个遍。
仁熹皇后乃是陛下发妻，但并没什么太多感情，更像是相处多年的盟友。
秦妺阑倒也是天真烂漫过，那个时候甚是受宠，本该是太子妃人选，却因种种原因只成了侧妃。
太后倒是瞧出秦妺阑脑子不大聪明，加上仁熹皇后体弱，又做主为萧时衍纳了李氏、陈氏、云氏为良娣。
继秦妺阑之后就是李妃和云妃较为受宠，这个陈妃。
呼兰荼只听闻陈妃不大爱说话，因此也没这么受宠。
不过现在也甭管谁以前受不受宠了，凝霜一来，各宫同时失宠，谁也别笑话谁。
凝霜倒是也考虑过：“咱们可要去试着拉拢拉拢陈妃？”
“我倒是没什么意见。”呼兰荼说，“陈妃也算宫里头的老人了，我们这两个和亲公主地位高了，底下妃嫔终究还是排斥外族人，迟早得会不服众。”
这么一瞧，拉拢陈妃过来就有些迫在眉睫了。
凝霜摸了摸鼻子，惭愧道：“前几日我还在心底骂云妃这般急不可耐拉拢妃嫔，没想到竟是连我也要开始了。”
回旋镖扎得好快。
呼兰荼宽慰道：“这事不丢人，怕的就是你反应慢，什么也没注意到，就被吃得死死的了。”
凝霜记在心上，忙让人查一查陈妃的喜好是什么，结果也没有查出来。
她无奈看了呼兰荼一眼，“没法子了，只能硬着头皮上了。”
……
当日下午凝霜便亲自去陈妃宫里。
现在少有将她晾在一旁等的事情，陈妃早早便在正厅候着，朝凝霜行礼：“臣妾请贵妃娘娘安。”
凝霜笑着将人扶起：“陈妃姐姐不必客气。”
陈妃请凝霜入座后，自己也揪着帕子在旁边坐下了。
宫人前来奉茶，整个殿内都安安静静，一根针掉落的声音也没有。
凝霜也跟着局促起来。
陈妃宫里是有什么规矩吗？不能开口说话？
平日里只见她安安静静站在人群里，如今独处倒是尴尬极了。
凝霜准备先挑起话头，“说来惭愧，本宫入宫这般久了，还未曾来过姐姐这儿拜会，有亏待姐姐之处，还望姐姐见谅。”
陈妃哼哧哼哧憋了半天，道：“不亏待。”
把话聊死了。
凝霜沉默片刻，随即又看了一眼陈妃待客的茶杯，没话找话道：“若没瞧错，姐姐这应当是淡绿釉暗花螭纹杯。两侧对耳倒是拿得方便，外施淡绿釉，好看的紧。”
没查到陈妃喜欢什么，凝霜也只能够从其宫中陈设入手，谁知打量一圈，也没打量出个所以然来。
通常修整好宫殿，由妃嫔搬进去后，妃嫔便会精心布置自己的居所。
陈妃这宫里，没有布置过的痕迹，一切都还是原样。
那厢的陈妃听到这话，又是憋了半天。
“确实好看。”
凝霜：……
她要先抓狂了，狐疑地看陈妃一眼，试图看出来她是真的不爱说话，会把话聊死，还是故意装出这副模样蒙骗她。
若是有意装作这副模样，从潜邸时就开始装起，还瞒过各宫娘娘，那这城府也太深了。
凝霜盯着陈妃，一时间游移不定，开始思考是否真的要拉拢陈妃了。
她思索片刻，缓缓道：
“不过本宫入宫以来，甚少见到陈妃姐姐参加筵席大会，也甚少与后宫姐妹们在一块玩耍。”
“可是有什么不舒服之处，与其他姐妹合不来，还是身有顽疾……见不得风？”
凝霜顿了顿，失笑道：“姐姐莫要怪罪本宫，只是本宫如今掌管六宫之权，总该问清楚一些，维持后宫和睦。”
“若陈妃姐姐与妃嫔相处，哪里过得不畅快了，倒是可以与本宫说一说。若是因为身体原因，本宫也会尽力帮助姐姐，命太医署调配药方。”
谁知陈妃又是长久地不说话。
她咬紧唇，低头揪着手帕，甚至不看凝霜一眼。
过了半天，凝霜才听到她细若蚊声：“没有问题，就是人太多了。”